陈则铭气结之余,又不得不解释:“……这,这是臣的家中,不比宫中禁卫森严,人多口杂,若是,若是……”
皇帝微笑看着他,陈则铭下半句居然便噎住了。
皇帝道:“陈将军想得太多了,此刻前院热闹,大家都在看戏,怎么会有人来。再说了,纵然有人来,屋外卫士难道是摆设?”陈则铭无言,皇帝叹息一声,“卿若是担心,那便没法子了……”听他语气似是要放弃,陈则铭暗中松了口气。
正要告退,突然被人迎面推了一把,骇一跳的同时险些摔倒。正退间,足下又绊到一物,一脚踏了个空,更是站立不稳,踉跄着连退了几步才停下。
匡当一声响,倒的是方才脚旁的凳子。而背上所靠又硬又冷,却是撞到了墙上。
睁开眼,皇帝已经压到他身上,正瞧着他微笑。
两人靠得甚近,彼此呼吸都感觉得到,陈则铭苦笑道:“万岁……总是如此。”
皇帝柔声:“朕就是喜欢突然压倒卿,更爱看此刻你面上的神情。”说着伸手将他双腕举过头顶锢住,其实陈则铭若要挣扎,皇帝又怎么挡得住,可他偏偏知道他不敢。
陈则铭面色变了变,终不再开口。
皇帝仔细看看他,朝他项间吻了下去,说起来奇怪,似乎从最初到现在,两人都不曾碰触过对方的双唇。陈则铭额间隐隐见汗,只是闭目,紧紧抿着嘴,却并不抗拒。
正是渐渐兴起时,突听门外“咔嚓”一声响,似乎是有人踏断了树枝,皇帝抬头喝道:“谁?!!”
陈则铭立刻扯起衣服,撞破窗框,流星般追了出去。
第 17 章
41、院中树影婆娑,遇风瑟瑟而动。
陈则铭寻了一周,哪里有半个人影,卫士们听到声响也陆续赶过来,陈则铭询问一番,卫士们都说不曾见人。
陈则铭正沉吟,脚旁一声猫叫,却是家中养的一只虎斑猫不知何时走了近来,在他靴上蹭来蹭去。陈则铭心道难道是弄错了,到底不放心,又搜了一遍,果然在窗下草间,拾到两截小指粗细的断枝。
陈则铭捡起那树枝,手指禁不住微微有些发抖,慢慢对接,断口竟是全然吻合。
一时间眼前泛花,心如擂鼓,险些站立不稳,太阳穴突突直跳,只在心中不住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回头看看屋中,依然灯火通明。
次日,皇帝贵人都回宫,一番热闹喧哗过后,看那一行背影远去,却突显府中冷清起来。
陈则铭一夜未眠,一直警醒到此刻,心中始终叩着一根弦,坐立难安,却也没看出谁有异常之举,慢慢才安心了些。又想着或许是那猫,虽然他也明白一只猫又如何踏得断落枝,可事到如今,只能期盼这偷看之人永远都不要露面才好。
陈夫人转身见他面带倦容,心疼不已,连声叫他回房休息。
陈则铭返回房中,只觉得身心难言的疲惫,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待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征丁之事渐渐接近尾声,待那四千军士被带入京城,雄赳赳排开,立到他身前时,那壮阔景象,让陈则铭暂时忘记了这件让他牵肠挂肚数日之久的事。
之前朴吕国之战,他初任大将,没有亲信,没有派系,所有一切只能靠自己。而手下将领军士见他资历浅薄,不服者众多,于是可用招数实在有限,也有些迫不得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事实证明他的预计并没有错,但这样偏激的法子不可久用,训练一支纪律严明,英勇善战的部队成为自己手下亲信劲旅,不但是必然,也是必需。
陈则铭为新军中每个人都选了最好的马,通通配备黑色盔甲,每日里不论晴雨,进行严格的训练。他手下大将言青道,这黑色军团列开阵势,其势滔天,刹是威风,不如叫黑衣旅。
当时尚年轻的他们并不知道,之后的二十年间,这支黑衣劲旅将不断扩大发展,直至成为天朝主力。而其中,更是出了十数位名将。届时,黑衣旅剑锋所指,所向披靡,群虏因惧而不敢再犯。他们缔造了传奇,在这片大地上被称为常胜之师。
皇帝过了数日方召见他,过问新军装备军饷之事。
陈则铭原本为那夜自己不告而退有些担忧,可一路谈下来,皇帝面上并无怒色,这才渐渐把心放了下来。直至正事说完后,皇帝却轻描淡写道:“那夜卿一去不返,可让朕等了半宿。”陈则铭连忙跪倒请罪,皇帝沉吟了片刻,戏言:“若是想朕不追究,那便过来让朕香上一香。”
此言入耳,陈则铭真是啼笑皆非,“万岁,这,这未免太荒唐……”
皇帝一听这话,脸色骤变,一拍龙椅,指他喝道:“若是不肯,那便拖下去,重重治罪!”语气严厉,不似做伪。
门外卫士闻声闯入,韩公公连忙挥手,众人于是又撤了出去。
陈则铭踌躇半晌,只得起身,韩公公赶紧背过身去,见他举动,陈则铭更是心中羞恼难当。走到皇帝身前,撩袍跪下,终于忍不住微微皱眉,皇帝道,“卿是不满了?”
陈则铭道:“臣怎么敢。”
话一答完,皇帝伸手来勾他下颚,陈则铭抬起头,却垂下目光,不与他对视,只觉皇帝双眼在他面上看了一周,附身下来,飞快在他颊上亲了一亲。
相触之处,温暖柔软,不知为何,两人都怔了一怔。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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