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北王府的日子在改变着,许多人还没有发觉,而宰相府里却开始了阴沉的日月,这是每个下人都感觉到的。
这却要从那日宴会说起,那日华堂上,见过礼后的各家夫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薛夫人也正陪着几位有些心思的夫人说话。
她有些意动,自己的儿子要是不退婚,明嫣也过了及笄礼,明年肯定是要成亲了,现在一耽误,反而晚了些,这几位都是实权派的人物,只是要和夫君商量下,想到这,她皱了下眉头,也不知夫君是不是有了人选。
这时,有丫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穿过笑声起伏的厅堂到了薛夫人身边,“夫人,出事了。”
薛夫人有些气恼地看着失了规矩的丫环,还没来得及发话,丫环已开了口,“是三少爷被表小姐拿刀刺伤了。”
跟前的几位夫人都听见了,一下子就楞了,没人再说话,离得远的却没注意这里,依旧还在说着话。
“什么?”薛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这声惊叫过于尖利,几位正在闲聊的夫人吓了一跳。
“这就是底蕴不足啊。”一位夫人有些鄙视地看过去,另一个低声笑着道:“不过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你还能指望她有多大的教养吗?”
“不可能的。”薛夫人的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把。
明嫣怎么可能,那个孩子怎么会,薛夫人看着那个丫环,怎么都不能相信,却在丫环惨淡的脸色中失去了镇定。
大丫环冬梅急忙上前去扶她起来,薛夫人的手抖动得厉害,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各种香气弥漫让她觉得有些窒息,此刻她顾不上和人打招呼,有要过来的,也被薛夫人的脸色吓住了,知道这是出了大事,厅内的夫人们,目送着丫环扶着她一脚高一脚低地跌跌撞撞往外走。
厅内一片嗡嗡声,好奇,兴奋的,各种表情,一一浮现,只是这是别人的府邸,却不好派人打探。
绿芜院子里一片沉寂,薛奕桦抱着三弟进府的时候,一个小厮已经把府内的大夫拽过来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府内的小厮到是蛮机灵的。
府里的大夫也吓了一跳,薛奕桦把人放在床上就说不出话了,他不过是一时急劲,这时瘫成一团泥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在乱哄哄的氛围里却也和谐,与进来的大夫气喘吁吁的样子相映,大夫更是立刻施救包扎,此时薛奕翔已经人事不知,无声无息地躺在哪里。
薛夫人一路急走,只觉得,两耳轰鸣作响,眼睛看着一切都已朦胧,到了近前,屋内扑面的血腥气冲得她有几分胆颤,茫然间看看,房嬷嬷不在身边,只有大丫环冬梅紧跟着她,手还紧紧地扶着她的胳膊,“是冬梅啊。”
她低语了句,慢慢地扶着冬梅往前走,大夫还在,薛奕桦已能站了起来,却都无声,只是让开了,薛奕翔已包扎好了,只是没来得及收拾的血线一路蜿蜒,薛夫人深喘口气,摸上小儿子的脸,温热的触感让她松了口气,却觉得脚一软,叫了声,“我的儿。”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四顾茫然,急忙推开身边伺候的,从塌上起来。
屋内大床上,薛奕翔无声无息的躺着,有丫环来回给他换着头上搭着的棉布,身上的衣服已剪开,只是搭了薄纱被子。
外面已没了喧嚣声音,酒未阑,人已散去,看着还有血迹的衣服和紫色大床,薛夫人有些怔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怎么敢呢。”
“大公子呢?”
“大公子去了书房,老爷派人叫去的。”有丫环低声回道。
等薛夫人从还在哆嗦的大儿媳嘴里听见一切时,半响无言,寇明嫣这是不打算活了,却要拉着她的儿子。
都以为尘埃落定了,那个寇明嫣已入了黄泉,再怎么咬牙切齿也只能如此了,宰相府这次已被攻击得体无完肤了,薛夫人的名声已是一落再落。
薛奕翔终于好转了,房嬷嬷在薛夫人问起才说寇明嫣醒过来了。
“没死吗?戾气这么重,让王妃找个庵堂,去念几年经吧。”
得了夫人这句话,房嬷嬷只好再去王府走一趟。
曾经的喜欢,都变成了憎恶,这样的女子,薛夫人只庆幸自己的儿子没有娶她,太过于决绝了,薛夫人眼里有了泪,哪怕明嫣就是想一想自己对她的好,她都不应该拉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薛夫人却是忘了,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天气闷热,边上的丫环扇着扇子,理完事的薛夫人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大红纱蟒的衣服裹在微胖的身躯上,边上案几上一碗绿豆汤正要喝呢,却听丫环报房嬷嬷回来了。
“回来挺快的,让她进来。”
外面的房嬷嬷擦了把脸上的汗,想自己到底是到老了,这一趟来回的有一个多时辰,脚不沾地的,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她不安地进了正房,见过礼,有些担心夫人发火,却不得不说,“夫人,王妃不肯答应送二小姐去念经,说二小姐没好,哪怕好了也是不会送走的。”
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王妃,那一脸坚决,让房嬷嬷也吃惊。
没有等来夫人震怒的声音,房嬷嬷不由得有些诧异,悄悄抬头看了看夫人,却见夫人愣愣的,看着房顶的承尘。
半响后,才听见夫人的声音,“我的翔儿,差一点就死了,没送她进大理寺,去念几年经怎么了。”
没人说话。
薛夫人不甘心放过寇明嫣,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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