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竹林间,一条九曲小池开满了白色的莲花,白蟾宫飞身踩上荷叶,几度起落,停在了一个水潭前,潭前崖壁上挂着一缕瀑布,泉水汹涌落下,嘈杂的水声不绝于耳。
他抬脚朝着水帘走去,十指间变出几根生死线,两手交织,十指拨弄几下,好似凡间的小童儿翻花绳,抬手一张,片刻便织成了一把偌大的红伞,他举起红伞,避过头顶的水帘朝里走去,片刻便消失在了水幕之后。
夜晚“义庄”行踪不定,白日里,钱孝儿的鬼客栈会找一处有水的地方扎定根基。
青烟竹林,九曲白莲,就是“义庄”所在的象征。三界六道便有“孤烟吐雾青竹叶,九曲碧波白莲花”这样一句诗流出,以示“义庄”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和外面的竹林白莲相反的是,义庄的地界,是很荒凉的,满目黄土,四处飞沙走石,往上看不清天,望不见日月,往下看不清路,不见极限所在,像极了一条黄泉之路没有尽头,没有方向。
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便能看见一座孤零零的木质大门,大门上的匾额上寥寥书着“义庄”二字,只有一盏惨白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地高挂在门边的木杆上。
耳边的风声阵阵呼啸,宛如厉鬼的呜咽。
到了晚上,这里更是阴森恐怖。
白蟾宫收起红伞,生死线立马化开,似几只小虫一样缩回了他的袖中。
他素白的衣衫被风沙吹得不停翻动,进了大门之后,瞬间,大风就好似被隔绝在了身后的门外,周身的阻力突然消失。
抬眼看去,前方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寒碜的客栈,白蟾宫走过去,推开两扇大门,混杂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妖魔鬼怪,神佛仙人,其中这个人,是指的勉强能不受其影响的修道人。
这就是钱孝儿不做活人买卖的原因之一,因为凡人的ròu_tǐ根本承受不了这些气息。
几个样貌丑陋的妖魔鬼怪在一旁嘀嘀咕咕,看到白蟾宫时,直傻了眼。
“来了来了!”
“就是他就是!”
“据说他就是钱老板的相好!”
“是吗?长得确实不错,是个小娘子还是小白脸儿?”
“没见前面是平的么?!是个带把儿的!”
“哦……原来钱老板好这一口儿啊……不过这小白脸儿确实长得漂亮,嘿嘿!”
……
“两只路引。”恍若不闻地走到柜台前,白蟾宫将昨晚用黄纸包好的冤魂放在桌上,并在旁边放了两锭银子。
钱孝儿惬意地坐在柜台后,执着烟杆吞云吐雾,掀起眼帘淡淡瞥了白蟾宫一眼,随口问了句:“昨晚睡得可好?”抬起一只手,懒懒地收好桌上的东西。
白蟾宫挑了最近的一张桌子,背对着钱孝儿坐了下来,略有些疲惫地抵着额头摇了摇:“怎么睡得着……苏姑娘这次,竟然将书生打昏了。”
钱孝儿低笑一声:“真是心有灵犀,五公子昨晚也辗转难眠。”
白蟾宫蹙眉:“我今日来得这么晚,就是为了避免和他碰面,想不到他连书生都不管,直接追到了西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问钱孝儿,“他真的是黑帝五子,雅五公子阖桑?”
“问我?”钱孝儿略觉得白蟾宫问得有趣,慵懒地勾着嘴角,转身朝着一边的柱子磕了磕烟杆,接着说,“何不亲自去问他?”
抬头对端茶送水的小厮阿大礼貌地笑了笑,白蟾宫对钱孝儿说:“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和他有任何交集。你是知道的,我做的这些事,一来要避地府追查,二来要避上界耳目。他是黑帝五子,无论如何,与他接触过多,都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故意避开他,直到现在才来义庄。
黄纸包裹的冤魂原本就失了精元,浑浑噩噩的没有地府路引,无法如常转世投胎,多年来,除了被白蟾宫故意引去伽蓝寺的男子,其余被倌兴哥所害的冤魂,都是被他收集送到义庄,钱货买卖,经由钱孝儿之手送入地府。
今日晌午才到此地,比以前晚了许久。
钱孝儿听出白蟾宫话里有话,他支起身子,想起昨晚一枚金叶子就卖了白蟾宫的名字,笑得更是欢快,只是吐出的话却少了几分温度:“下回随便将麻烦丢给我,可不就是这么简单了事了。”
这里虽是异途歧路,可他一向不太喜欢装模作样的上界人,妖魔鬼怪再丑恶,也比过人面兽心。说起来,不做凡人买卖,也是因为人心不足,贪得无厌,看起来面慈心善,说不定就是个衣冠qín_shòu,比鬼神还要可怕,还要麻烦。
他钱孝儿爱财,并不代表他喜欢麻烦。
白蟾宫默不作声,多年来,也算摸清了钱孝儿的脾性,因此转移话题说道:“那么,关于黑帝五子的事,若是就此打住,我一定铭感于心。”
知道的越多,兴趣也就会越大,他不希望钱孝儿告诉太多的事给那个黑帝五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难得的,钱孝儿居然没有开口要钱,而是抽了半晌烟,突然对白蟾宫说:“还有十几日就是月圆之夜,你再不蜕皮渡劫,这身臭皮囊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他说这话时,狭长的凤目散去满眸的懒散,隐隐约约的似是有些严肃。
白蟾宫喝了一口茶,沉声坚决地拒绝说:“我现在还不能渡劫。”
钱孝儿接着道:“你和青鱼精的约定,止于你渡劫之日,就算你一拖再拖,始终不可能拖到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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