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安捏捏谢小妹的鼻子:“没想到小妹居然是个小醋坛子,以后哥可都不敢娶媳妇儿了,要不然醋坛子要打翻咯。”
谢小妹脸一红,把脑袋埋进李氏怀里:“哥哥坏!不理你了!”
谢则安俯身亲了她一口,说:“哥哥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他抱起一个暖炉跳下了马车。
近侍本来还在做心理建设,犹豫着要不要弯下腰让谢则安踩着下来呢,没想到谢则安已经利落地双脚着地,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近侍说:“这样下车多危险!”
谢则安说:“没事,摔了正好,我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摔摔快长高。”
谢则安的一通歪理让近侍咋舌。
谢则安友好地问:“又是你来叫我,你叫什么名字?”
近侍说:“小的叫小德子。”
谢则安说:“小德子是殿下叫的吧,朋友之间总不好小德子小德子地叫。你本来的名字呢?”
近侍愣住了,快到赵崇昭马车前才说:“我叫张大德。”
谢则安说:“哟,大德你这名字可真占便宜。”
张大德说:“啊?”
谢则安说:“信佛的人只有见着高僧或佛祖才管叫‘大德’,”他朝张大德挤挤眼,“大师厉害啊。”
谢则安的表情和语气都太有趣,张大德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
他觉得谢则安和别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谢则安把暖炉搁在赵崇昭车前,伸手撑着前头的直板往上一跃,坐稳后回过头对张大德说:“你叫我三郎就好。”
说完才抱起暖炉钻进车里。
赵崇昭体型圆胖,自个儿占了半个车厢。偏偏他还怕冷,地上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暖炉烧到最旺,整个车厢封得密不透风的,在大冬天里暖得有点渗人。见谢则安进来了,赵崇昭直直地盯着谢则安瞅:“你这么快就和小德子聊上了?”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谢则安说:“交换名字而已。”
赵崇昭说:“你好像识字吧?我叫你过来是想你念书给我听,路上无聊,我们可以顺便聊聊天。”
谢则安说:“行,不过我断句不是很在行,殿下得将就着听。”
古文的一大特点是没有标点符号,整段话的每一个字都连在一块,能不能理解正确意思就看缘分了。比如孔夫子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后人就争论说有好几种解释,比如一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看起来像在支持愚民政策,还有种却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断句不同,整句话的意思就变了。
赵崇昭说:“没指望你念得很好。”
谢则安点点头,从赵崇昭带的书里找出本刑律——其实是给自己补充点常识。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要当法盲!
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以前谢则安为了确保作恶多端的qiáng_jiān犯“生父”被捕后能马上挨枪子,对法律做过深入研究。在法律边缘游走多年的经验告诉谢则安,法律既是自保工具,又是绝佳的武器——用好了,它就是好东西。
虽说在这种时代肯定人治大于法治,不过了解一下总比往后被人栽点罪名弄死还傻乎乎地只会喊“冤枉!天大的冤枉!”要强,至少你知道自己冤枉在哪里。
谢则安乖乖开始给赵崇昭念书。
刑律本来是乏味的,但他把语调拿捏得很好,又不时地询问赵崇昭一些不理解的地方,赵崇昭一直听得兴致盎然。两个人一个念一个听,一个问一个答,不知不觉竟把大半本刑律琢磨完了。
赵崇昭终归还是坚持不了太久,他把谢则安手里的书一扔,说:“行了,今天就念到这。”他高兴不已,盯着谢则安的眼睛在放光,“够多了,平时我要看完这么多至少得三天。我果然没看错人!”
谢则安:“……”
这只能说明你懒吧?
赵崇昭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谢则安很好用,不客气地命令道:“以后你都来给我念书。”
谢则安说:“没问题。”
赵崇昭正要拉着赵崇昭聊点别的事,马车却停了下来。
原来是下一个驿站已经到了。
赵崇昭伸了个懒腰,惊讶地说:“真快啊!还以为又要无聊很久呢!走,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晚。”
谢则安说:“成。”
谢则安跳下马车。
张大德上前伺候赵崇昭下地。
谢则安又在心里说了句“万恶的资产阶级”,才对赵崇昭说:“我去看看我阿娘和小妹。”
赵崇昭点点头。
谢则安先把李氏牵下马车,才哄正在闹别扭的谢小妹:“乖,哥哥抱你下地。”
谢小妹眼眶泛红:“不下,说好一会儿就回来,结果一直不回来!”
谢则安说:“唉,殿下不让走,我非要走的话他会叫人打我板子的。小妹你想看我挨板子吗?”
谢小妹睁大眼。
接着她哭丧着脸说:“不想!”她终于走出来,搂紧了谢则安的脖子,“那个殿下是坏蛋!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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