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聂长生刚端出了饭菜,还没动筷子呢,院长的一通紧急电话就打来了。
院长也挺为难的,聂长生只跟他拿半天的假期,他当时还豪爽地问他元旦假期需不需要延长,因为聘请聂长生过来,他从未跟自己请过假,两年积攒起来的假期还是挺可观的,再加上今天周五,双休日之后就是元旦假日,想把三天假日延长的大有人在。
院长原本也只是打趣一下聂长生常年醉心事业,不懂享受生活,没想到一个脑病患者突然病发,得马上动手术,脑科室还有一个副主任,只是这名病患不是别人,正是言市长的女儿,言柏舟的妹妹,身份特殊,副主任也不敢操刀,非要聂长生回来主持大局不可。
言柏露的主治医生就是聂长生,这次突然病发,聂长生当然必须亲自上台操刀,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上吃饭,挂了电话对坐在饭桌前的男人道:“庄凌霄,有台手术等我回去,下午你帮我去接一下鸿梧过来。”也不等庄凌霄回答,掉头就往门口走去。
庄凌霄冷着脸,一语不发。
到了门口的聂长生才想起,他是坐庄凌霄的车过来的,他的车还停在原先的公寓车位里。
“庄凌霄,你载我出去。”聂长折了回来,不得不请庄凌霄带他出小区,他第一次到这个别墅区,占地广就不说了,依稀记得小区内部设计很复杂,光是从小区门口到这里的车程就花了十来分钟,那还是在熟门熟路的情形下,他初来乍到,跑出小区也不知会花去多少时间,而上手术台又是跟病魔争分夺秒的竞赛,稍怠慢了时机,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代价。
“吃饭!”饭桌前的庄凌霄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示意满脸恳求的人坐下。
聂长生心里堵着一股气,不过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庄凌霄学过医,什么大道理不懂?只是生性离经叛道了一点,又曾经觉得卞教授对他有偏见,跟他说什么医德为镜,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个时候不能忤逆他的意,不然就会适得其反。
权衡了一下利弊,聂长生只好坐下,快速扒饭吞咽,按照这速度,不用两分钟就能扒完这碗饭。
“你敢十分钟内吃完饭试试,”屋主人轻飘飘威胁道,“这个门你今天就别想踏出。”
扒饭的动作顿了顿,聂长生试图讲道理:“庄凌霄,这是我的工作……”
“所以你辞职就好了啊!”庄凌霄大声反驳,“朝五晚九也就算了,选的还是高危职业,明知道医院是病源感染的集中地,还有,现在的医患关系很恶劣,你不知道吗?”
原本堵心的气闷在这一瞬烟消云散,涌入心头的是一丝丝暖流清风,聂长生低着头,垂着的眼里泄出潋滟的光泽。
“你笑什么?”庄凌霄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警告式地瞪着他。
“我没笑。”聂长生放缓了吃饭的速度,话也说得慢悠悠的。
“啧!”
十分钟后,聂长生坐上了庄凌霄的车,出了云玺花园的大门,司机并没有停车的打算,聂长生提示了一下,得到的是“闭嘴”两个字,于是半个小时后,聂长生从豪车上下来时,等在言氏的温泉疗养院门口的脑科副主任,他正焦急地翘首张望,大概从未想过一贯低调的聂长生会有这么高调的一天。
陪在脑科副主任身边的,除了召集而来的脑科医生,还有甘棠,他扫了一眼没有下车的司机,贴了膜的玻璃根本看不清主驾驶的样貌,不过这么拉风的车,全市除了庄凌霄,又还能是谁?甘棠眯着精明的眼,嘴里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庄凌霄当然也看到了那位令他生厌的甘棠,见到他伸出手跟聂长生握手,便狠狠地摁了一下喇叭,以示警告。
言柏露的手术持续了七|八个小时,所幸手术很成功,聂长生强打精神跟等在手术室的言柏舟叮嘱了手术后的康复程序,其实疗养院不乏这些专家,但聂长生还是说的很仔细,末了,才拒绝言柏舟给他安排的客房休息,他确实很疲惫,如果不是坚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一定跟副主任一样倒头就睡。
出了疗养院,漆黑的天空下,两束橙黄的车灯亮了起来。
拖着疲惫的双腿上了副驾驶,狭窄的车厢里全是香烟的味道,也不知这人抽了多少根烟。
“鸿梧呢?”聂长生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呵欠。
庄凌霄似乎很不爽他首要关心的人竟然是那个熊小孩,一边发动引擎,驱车离去,一边咬着牙道:“不知道。”
“你没去接他?”聂长生讶然地瞪着他,昏暗的车灯里,庄凌霄的侧脸轮廓异常的柔和,这个人,抽着闷烟在这里等了自己这么久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不管他心心念念的小孩呢?低叹了一声,聂长生道:“谢谢。”
庄凌霄“哼”了一声,又“嗯”了一声,这是责备聂长生先前的诘问,尔后又堂而皇之的接受他的谢意了。
轿车停在了一间夜宵饭馆前,庄凌霄看了一眼沉睡过去的聂长生,明灭的灯光照在他疲倦至极的侧脸上,翕阖的眼,高挺的鼻,紧抿的唇,沉睡了之后的容颜每一样都这么的赏心悦目,庄凌霄有点呆了,心底一个小声音在评价:要是时时刻刻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跟自己置气,该有多好啊!
聂长生被叫醒时,车已经停在了别墅的门前了,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耸动着鼻子嗅了嗅,喑哑着声音笃定地道:“艇仔粥!”肚子也配合的“咕咕”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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