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式微把脸往枕头里面靠了靠:“估计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是练游泳的,还是专业的。”
“哎?”疑惑的声音,却不尖细刺耳。骆林又道:“也对,看你的臂展特别长。”
“我老家在北方,那时候条件不好,没什么专业的泳池。到了十四岁,我爸说搞运动没出息,硬是要把我接到上海。我教练不让我走,但我也没办法。大冬天的,我在冰湖里泡着,跟那老头子说,对不起,我真的得跑路了,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我就出来。”
……
“结果那老头子都哭了。搞得我也很伤感。后来知道当了模特,都没怎么碰水。”
骆林只轻轻地应一声。但是何式微知道他肯定听得很认真。
“我当时训练的时候没怎么下过专业泳池,连带着现在也受不了氯水的味道。海水虽然是咸了点,好歹是自然的东西……你以前来过海边么?”
有细微的发丝摩擦枕头的声音,是骆林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上一次游泳好像还是在老家的事情。我老家的门前有条河,能游泳,小时候我还在里面摸过鱼。不过我几年前回去看的时候,发现河都脏了,鱼也死光了。我还挺难过的……”
何式微听他郁闷的口吻,反而有些想笑:“你水性很好,以前在那条河里练的?”
“也不是,我没什么机会到河里去玩。都是在旁边看着,看一会儿就得回家去帮我外公干活。”
“……这么惨,从小就被压迫。”
“没有,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那时候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去弹棉花,但是老头子一定要我去做,说我手巧什么的,结果就是我被一大群孩子笑话。”
“你还会做那个?”
“恩。那个时候还挺不乐意的,现在觉得,好歹也是门手艺,还挺自豪的。”
……
何式微觉得这次聊天算是个了解骆林绝好的机会,黑暗里他侧过身单手撑起头,更加的把骆林往过去经历的话题上引。骆林没觉得奇怪,何式微问了就乖乖回答,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听何式微讲话。
何老板现在的睡意渐消了,换过几个话题之后,干脆对骆林谈起自己名字的来历:“当时我爷爷拿了本诗经,说要从里面闭着眼睛选一句话出来,权当给我取名了。结果没选到什么有匪君子,偏偏指到了那句:‘式微,式微,胡不归’。总不能叫何不归吧,就只能叫和何式微了。我一直讨厌我自己的名字,太女人气。”
和他不同,骆林似乎是有些困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也挺好听的……”
何式微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看的清楚骆林抱着被子面对他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能看见骆林一下下的慢慢眨眼,很是困倦,却还是认真的想保持情醒。那样子有种慵懒的温柔,让他觉得心底都暖起来。
“骆林?”
他唤道。骆林用鼻音应了一句。
“你有……女朋友吗?”
骆林闷闷地笑了一声,缓缓地说:“怎么可能……”
何式微心情大好,好死不死的又问了一句: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好久都没回应。何式微以为他睡了,正想也睡下去,忽然听见了一声很轻,却很清楚的:
“……恩。”
……于是我们来找个形容词来形容何老板现在的心情?
就好比他拿了餐叉准备开吃大餐,把叉子头朝下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面前的餐盘里,躺着的是他自己的玻璃心。
胸口那阵闷痛激得何式微整个人前倾一下。他呼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接了句:
“这样……哈,那,那她,一定对你很好吧。”
上帝保佑,直到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骆林都没再回应。何式微不确定,自己如果再收到个肯定的答案,会不会干脆气绝过去。
因为他那自取灭亡的问题,何式微一整夜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面前却总是飘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是个骆林站在窗前的背影,他想伸手去碰,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
何式微好不容易睡得正香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近乎刺耳的钢琴曲——liz的“钟”是何式微的手机铃声。起床气很重的何老板伸手到枕头底下,迷迷糊糊的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哥?哥是我,现在有急事找你,你快点到公司来一趟……”
何式微闭着眼睛,听见是张奕杉的声音,手指又挪到了挂断键上。
“何式微!何式微你又想挂电话是不是!!你他妈的对工作上心点行不行,这和骆林有关的!你们两个都必须一起过来!”
何式微听见了骆林的名字,好不容易又把手机挪到了耳边:“什么事……”
“andrea 的人来我们这里看模特了!人现在就在楼下坐着!你也知道德国公司的性格算我求你你带着骆林快点过来!”
何式微挠挠头发,不耐烦的咕哝一句:“烦死了,我们还准备去看日出呢……”
“看你的头!这都七点了你看个毛日出啊!半个小时之内给我赶回来不然我……”
何式微听了前半句就把手机扔一边了。他这才清醒过来,看见房间里厚窗帘的下面透出来耀眼的阳光。床头柜上,他的手表忠实的反映着现在已是七点二十分。何式微茫然的转转头,发现身边的床已经空了。
“骆林?骆林!”
他叫起来,又开始如昨夜一般心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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