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株樟树,叶子上积了些薄雪,却依旧葱郁翠绿。
正值北国的数九寒冬,别的些个树都早早地落了叶子,以求自保,唯有这棵本应生于南国的龙樟,生气勃勃,葳蕤茂盛。
银月之下,有个小小的身影伫立树下。李震渊认出是元澈,心中吃了一惊,两步并做一步,走上前去,只见那水嫩的红脸蛋几乎冻成绛紫,并不厚实的冬衣上,落了一层薄霜,想来是站了一段时间。
“你如何在这?”
元澈平日里素来安静,也不曾口出恶言,此时那双大而有神的猫儿眼中却带了不悦的神色,瞧了他一眼,才缓缓道:“你喝酒了?”
李震渊这才想起是自己白日叫他在这儿等的,不禁心中懊恼,眼中露出惭愧的神色。
“真是喝酒误事!”李震渊骂了一句,连忙道歉,“是我不好。”
上前一步,将那双冻得通红的手捧在手心,轻轻呵气。
元澈下意识的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李震渊的双手是典型的武人的手,遒劲有力,温暖粗糙。
暖意从那双手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叫那颗几乎冻僵的心脏也跳动起来,元澈不再抽手,竟也任他去了,只是挑眉问道:“你寻我来何事?”
李震渊连忙放下双手,从怀中掏出两本书,递到元澈面前。
元澈就着月色瞟了一眼,不解地看着他。
“这两本书,一本是心法,一本是剑法,听我爹说,都是宝贝。”李震渊将两本书赛到他手中,“你那么聪慧,一点就透,习武既能强身健体,又可防身,学点总没坏处。”
这两本书,其实是李震渊从他老爹的书房中偷出来的,李家三代忠良,习的都是对阵杀敌之法,这两本才是真正上乘的武功心法,李重明平日里都宝贝珍藏,哪里能想到给儿子偷去送了人。
以元澈的身份地位,自然没有人特意教导,因此也只会些扎马步,耍拳脚的皮毛,吃了不少亏。想不到李震渊平日里横行霸道,细节上也能如此留意,不禁心生感激:“多谢了。”
“谢什么,是我不好,喝酒误了时辰,反叫你平白吹了大半夜的寒风。”他始终没好意思说自己压根儿没记起这回事,便顺着元澈的话往下接。
说罢,便解下身上的大麾系在元澈身上,他身量比元澈高出许多,大麾拖在地上,他也不觉得不妥,十分高兴似的,“我这便先行了,后会有期。”自顾自地走开了。
“后会有期”元澈低声回道。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怀抱着两本书,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竹马和竹马的时期还是很短的,下一章就是四年之后了。
这篇文虽然是架空,不过主要是参考隋唐作为背景的,在人物称呼,礼节各方面可能会和习惯的有些不同,有的地方听起来太奇怪了,就还是按照常用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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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重明治军严谨,李震渊虽是将军之子,却也不能僭越,只得了一个百夫长的官职,但虎父无犬子,李震渊生来就是驰骋沙场的料,兵法武功,无一不是军中顶好的,着实打了几场漂亮的仗,短短四年,便以军功封游击将军,官至从五品,年仅二十一岁,正应了当年众人的猜想。
于此同时,十四皇子在朝中,渐渐崛起,老皇帝嘱托的几件事都办得极为漂亮,可叫众人跌破了眼镜,要知道这十四皇子母家势力低微,本应是个默默无闻的主。
德佑三十五年的秋天,老皇帝病重,李重明和李震渊被急召回京。
李震渊预见到了这一天的来临,但等到这一天终于到来时,却仍然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的惊慌,措手不及的惊喜。
——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孩子,如今该长成什么模样?
离开帝都的时候正是严冬,大雪纷飞,雪子狠狠地砸在人的脸上,他骑在马上,回首望了一眼帝都的城门,城门下满是送别的人群。
元澈却默默地站在无人的墙根下。他只有十三岁岁,矮小的身材几乎被面前的人群淹没。
李震渊从远处看着他,看他脊梁挺直,神情倔强,粉色的双唇冻得僵紫,紧紧抿着。
四目相对,元澈的猫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迅速转过身去,在人群中隐去了踪影。
一别,已是四年。
帝都的秋,总是充满了萧瑟的意味。无边落木萧萧下,正如迫近日暮的帝国,也难怪那老皇帝骤然病重。
但秋日,因着极好的月色,也是个赏月怀人的好时光。
这一夜月色极好,从窗棂中漏下些如清水般的月色铺在地上,倒像是秋夜里常见的白霜。
李震渊被这月光搅得心绪不宁,辗转反侧,寤寐难安,索性披衣起身,走了出去。
箫声温润,悠远,在幽幽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却是一首《枉凝眉》
凉薄的夜风中,在帝都夜半的月色中,显得格外孤寂凄凉。
“是谁?”李震渊暗问,皱了皱剑眉,便循着这声音向前。
李震渊虽自认是个粗人,却好歹也在太学院读了那么些年的书,又在瓦舍勾栏中听了不少小曲,怎么也算是登了堂的。心中纳闷间又想到前朝诗句“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如今这可不是“谁家玉箫暗飞声,散入秋霜满帝都”么?
思索间,已在一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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