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赶紧拿去洗!弄不回原样你们就都不要干了!”
李契用手背抹掉了眼眶里呕吐激出的眼泪,莫名其妙又带着几分心慌和好笑看着常棣为了一块地毯大发雷霆,一群仆人跑过来,手忙脚乱。在一片混乱中那个高大身影走了过来,随后就是挟带着风声的狠狠一脚,李契几乎是本能的侧身躲开了要害,屁股上火辣辣的中了一下,一瞬间麻木得浑身颤栗。
“滚出去!”
李契没去管常棣为什么愤怒得面目扭曲,也没敢再多看一眼抱住了常棣的方浩,他只是又匆匆忙忙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找了个比较安全的方向迅速逃跑。
下午。李契一个人灰溜溜、悄无声息地一个人坐到了后院的白色吊椅上。原来这庄园是靠海而建,出了后院的花圃就是辽阔的大海。李契一只脚轻点着地面,在一阵一阵的海浪声里摇动着椅子。大海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家乡,那里有一望无际的白沙丘,不过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任何可以怀念的。
方才管家来找过他,说要给他看看有没有踢坏了那里,李契坚决说没事。他对常棣发脾气的原因兴趣不大,也懒得记恨。孙易却像任何一个大户人家的忠仆一样,对他絮絮说了半天,原来常夫人已经过世了,那块地毯是她生前的爱物,亲自从国外带回来的。大少爷深爱母亲,请李契少爷理解一下对亡母的追思云云。
李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口袋中将手帕连同项坠紧紧握了握。虽然被踢的是自己,但也觉得情有可原。也许就他的身份来说,别说是弄脏了常夫人的遗物,就算是在常家吃口饭喝口水,呼吸一下空气,都是玷污吧。
如此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浑身一凛,像是小动物的第六感觉出了莫名的危险,下意识扭头,常家大宅的二楼,窗户后面站着一个身影,已经不知道盯了他多久。李契仰头,正与常棣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隔着一层玻璃和遥不可及的距离,李契心里兀然一慌,背后犹如针刺。他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急匆匆隐蔽到廊道的柱子后面去了。而等他露出脑袋再看过去,那玻璃后已经没有人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百姓疼幺儿?
晚上,李契蜷在宽大的松软羽绒被子里,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只有榻榻米的房子里的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睡在这么舒服的床上。
忽然门咔哒一响他就醒了。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和走进人的步伐声一样大。没有开灯,也分不清进来的人是谁。
夜晚极为安静,特别是等脚步声到了床边,李契就只听见自己心跳还有远处浪潮的声音,空气静谧地凝固了,然后床头的灯被打了开。李契没有睁开眼,却感觉一只大手轻抚上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又扶正了自己的下巴,就像摆弄一个玩偶要将手手脚脚都看个仔细。
李契一直忍着,有时候被摸到痒的地方他这才忍不住眯开一线眼睛偷看。灯光昏暗,视线模糊,但是凭借直觉很快便推断出这就是他的父亲。瞬间的紧张,让他把眼睛闭牢,毕竟他还没想清楚如何面对这人生中横空出现的父亲。
常靳很快便将他放了下来,重新严整地盖好被子。不久以后,房间重新落入黑暗。
入睡以后李契反反复复地梦到妈妈,时而是她涂抹了红唇描画了眼眶后的笑容时而又是她冰冷惨白躺在血泊中的模样。那是持续十五年的梦魇不断地纠缠。早上他几乎是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后背发凉,满脸泪水。
“做噩梦了?”男人的声音响起在身边。
李契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父亲常靳已经站在了床边。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妈妈的项链坠子,似乎这么多年,这个男人的模样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一样的威严,一样的严肃。可妈妈已经化作尘埃。
“嗯。”李契轻吭了一声,迅速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掀开被子下床。
“到了新地方住不习惯也是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常靳微一打量自己这个小儿子说。酷似的样貌和瘦小的身材让他心底里忽然起了一丝歉疚,大儿子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个大个子了。不过从现在开始好好吃饭,也应该能长得壮实些。
李契注意到他这样的目光,所以动作也更加快速地提好裤子,扣好衣服的纽扣。
晨光温暖而沉默。两人就在这阳光中一前一后一同出了房门,在下楼梯的时候,常靳忽然牵住了他的手。男人的手心有些粗糙却也是坚实的。这就是爸爸,李契想。三次不同情境的见面,也让他对爸爸这个词有了多一份的理解。
到了餐厅,常棣已经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了。显然他没有意料到父亲竟然连夜赶回来,还和那小杂种一起出现。他站起身,目光扫了一眼李契然后落到父亲身上,说:“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正好回来看看他。”常靳松开手拍了拍李契肩头示意他去坐下。
李契镇定自若走到常棣身边,可坐下以后总觉得有些如坐针毡。他偷看了一眼常棣脸色,果然那张好看的脸都绷紧了起来。
“你们昨天见过面了?他是你的弟弟,以后你们兄弟俩要好好相处。”常靳说。
“爸。”常棣的手攥紧了些,爆出分明的筋脉,不过语气上还是克制得平缓地说:“待会我想和您谈谈。”
“好。先把早餐吃完。”常靳张开了餐巾,又说:“孙易,给李契请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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