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莲又犹豫了一下,说:“想碰他也行,先好好洗手,看见脸盆旁边的胰子了不?把手洗的没有脏水儿了再摸,听见了吗?”
陈夏生的眼睛亮了亮,又点了点头。
村里的女人没这么娇气,刚出月子尤金莲就下地干活去了,一开始背着天郁下地干活,后来天越来越热,怕把孩子给热坏了,就早上的时候喂饱了放到家里,中午再赶回来。
那天沈天郁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感觉狗蛋爬到了床上,然后瞪大眼睛,安静地看着自己,非常安静,只有偶尔吸一吸鼻涕。
他吸鼻涕的声音太恶心,沈天郁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闭着眼睛都能想起他的鼻涕是如何润滑地吸回鼻道的,所以他睁开眼睛,皱眉瞪着陈夏生。
狗蛋吓了一跳,看着自己的弟弟,想了想,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沈天郁就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洗手声,
狗蛋用力擦了擦手,手有些抖,慢慢爬到床上,轻轻碰着沈天郁的脸。
那表情,就好比自己手中捧着的是稀世珍宝,他历经千辛万苦得到这宝物,只能虔诚的膜拜,力道稍微重一点,就怕把沈天郁弄碎了。
☆、第 3 章
第三章
沈天郁被自己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表情有些古怪地盯着他看。陈夏生笑了两声,然后慢慢弯腰,想往沈天郁脸上亲一亲。
这一个多月,沈天郁的脸被亲过无数次,但没有一个吻像是陈夏生这样:珍重,虔诚,浅尝辄止,轻描淡写。
陈夏生在沈天郁家里待了一个星期,就回尤金勤的家里了。安闲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沈天郁就八个多月了。沈天郁有了爬行的能力,他能自主的、更大范围的探索这个家,他看到家里破旧的家具以及有裂纹的墙壁。他们家似乎并不富裕,可在村子里已经算是情况很好的了——他有个常年在外打工的父亲,每年都能寄来不少钱。
自从他可以爬了,母亲就放心的把沈天郁交给陈夏生了。那年陈夏生才六岁,但是在农村,五岁的孩子就要帮父母照看弟弟妹妹,母亲虽然不舍,却还是说:
“男孩儿就不要惯着。回头蝇子扇一下就要上医院还了得?”
陈夏生现在还没有上学,所谓看管就是陪着沈天郁在家里玩。乡下没有电,烧热水都要捡柴火再弄,只要不出家门,几乎没什么危险。
沈天郁在家里爬来爬去。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哥非常喜欢缠着他,总要跟着他来到桌子底下,把沈天郁从里面掏出来,放到怀里,然后笑。
如果沈天郁藏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陈夏生就会慌张地大喊大叫,沈天郁看到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撅着屁股翻箱倒柜,找自己小小软软的表弟。
找到他的时候,陈夏生就会像个大人一样叹口气,然后竖起两道眉毛,说:“你跑到哪儿去了?”
沈天郁不说话,陈夏生就坐下来,让沈天郁坐在他的腿间,说:“天郁,叫哥哥。”
沈天郁沉默。
陈夏生就会充满耐心地重复‘叫哥哥’。
其实沈天郁也想说话。可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鹌鹑蛋卡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明明前世他可以谈吐自如的说话,到了今生,这却成了一个奢侈的能力,他反而做不到了。
听不到回应,陈夏生也不恼,他会在自己弟弟的脸上落下仿若情人的吻。现在他长大了,也不流鼻涕了,沈天郁就由着他亲,不过烦了也会把他推开。
再过一段时间,沈天郁的腿能够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可以自由的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陈夏生就会偷偷带着沈天郁到外面玩。
夏生手里总是挎着一个脏兮兮的篮子,里面有一把镰刀,他一出去就要把篮子里装满草,回来喂羊。
陈夏生今年都快七岁了,还没有上小学。不过村里的孩子上学都晚,他也不算是最急的。
陈夏生怕鞋子被弄脏,到了土稍微湿一些的草丛里,他就把鞋脱掉,光着脚踩到草丛里。有时候热了就把衣服脱下来,放到沈天郁那边。沈天郁曾无数次看到狗蛋光着上身和脚割草的样子。他精瘦的身体被阳光晒得黝黑,背部的线条随着他割草的动作变得非常流畅,小腿上没有什么肌肉,但是结实有力,偶尔被蚊子叮出一个淡红色的小包。
陈夏生总是把沈天郁放到路边,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表弟。尤金莲是不允许陈夏生把他私自带出来的,可陈夏生觉得人不能总是在房间里待着,不呼吸新鲜空气。他就在割草的时候把沈天郁抱出来玩,只要确保表弟的安全就可以了。
沈天郁对这些是感激的,他喜欢外面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炙热的太阳。每当太阳照到他脸上,他闭着眼睛,就感觉自己像是融化在了天地之间,眼皮上通红而细小的血管都能被清晰地看见。沈天郁想,他前世也曾经感受过这样的温度,只不过他忘记了。
再过些时候,来到盛夏,陈夏生提着水桶和沈天郁去钓龙虾。这时候水质还很好,清澈见底,岩石缝里都是小虾。他其实也不会钓,瞎弄了半天,最后还是弯下腰用大石块把水堵死了,一桶一桶往外倒水,捡了两条鱼和几只虾。
沈天郁对陈夏生有趣的行为感到好奇,他很想参与进来,试试水面没过膝盖的感觉。可当他靠近小溪时,夏生就会阻止他,让他向后退。
夏生总是噙着笑看着他。他也想让弟弟陪自己玩,但是沈天郁现在太矮了,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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