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在三丈外险些没有笑出声来,未料这老丈竟如此的荒谬!两名家仆活得好好的,岂有想死之理?谁料一念未毕,但闻一阵彻骨寒筋的狂笑后,两颗头颅却已在张府的木门处血浆外溅,手段残忍得令人怵目惊心,她呆怔良久,才兀自愕然惊醒,可木门开处,早已没了那位老丈的踪迹。
张府刮的民脂民膏可谓历代洛阳府台仅有,就连内院亦景致盎然,有条不紊。阁楼参差而立,古木掩映于天。云中月夺目观望,见一石甬尽头烛光闪烁,不禁点足走进。宅内达官贵人不乏其座,江湖中人推杯换盏,觥斛交错。上首一年届五十上下的老者身着官服正形态毕恭地朗道:“两位教主不弃鄙府寒薄,亲临至此,府中上下岂止是颜面有光?更仰两位教主神技退骨扇双贼落荒而逃……”还未待他说完,只见下首一白衫老者,手抱双拳起身道:“府台大人过于客气,您和鄙教教主亲如手足,今乃大人寿诞之日岂有不来之理?只是近日教主还为寻找贼子所困不能亲临,还望府台大人见谅才是!”张府台闻言大笑道:“张某何德何能,让两位教主屈驾至此,实是心有愧之。”
云中月贴壁而立,听闻宾主对言,不禁忖道:“银氏兄弟果然着了别人的冷箭,只是不知这位被称为教主的是何方人物?让张府台如些恭敬!想罢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竟以暗箭伤人。”她双眸一转,计上心来,从行囊中拿出师傅备用的行头换上,转瞬间,翩翩美少爷变成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她极为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暗道:“张府台,抢民女做八姨太在先,害酒叟亡命在后,说什么我也得替他消消孽灾。”思罢,将欲起身,不料适才那被称为教主的话却令她全身一震。
“实叫府台大人见笑!十年来她竟绝迹江湖,传说当年被人所掳,但至今亦无下落。”张府台道:“南教主不必因此而忧,待韩教主秘功所成之日,堪堪武林为贵教所有,区区几个江湖匪类何足道哉!或许她早已和她老娘并葬雪谷亦未尝可知。”
云中月直听得三神暴跳,五雷腾空,眸子里喷出复仇的火焰,暗吼一声,人已如弦上之箭破窗而入。
“有刺客!”南教主正欲搭话,忽见一长须老者凌空而至,不禁就案疾起,单掌劈出,携风挟浪般地直取云中月双目。云中月早已恶怒吞天,冷冷一笑,眸子里杀机立现,一式丹凤点头,变掌为爪直向他的右腕抓去。南教主见此式大为惊愕,嗯了一声,反走先式切向她的五指,随即道:“你是何人?”云中月也不搭话,就势论势,一连攻了七掌,南教主没有料到这位招招狠命杀手,式式都走险棋,不禁大怒道:“我看你是想找死。”突出一掌直取云中月的膻中大穴。
一旁的黑衣人静观片刻,似乎看出端倪,急道:“南教主,不能放过这个老贼!”言罢身形旋即而起,一掌凝聚几十年的功力,宛如惊涛骇浪般拍向云中月的香肩。云中月耳闻他声称白衫人为南教主,早已知晓他是何人,他就是空前教的镇教高手之一,“北教主”,倘使说韩子叶与她有血海深仇,那东、西、南、北四位教主则和她不共戴天!她倔傲地扫望了一下,电光雷火之间一声厉吼:“来得好!”一式艄公摆尾排山倒海般滚滚而至,单闻啪啪两声巨响,直震得座客闭目塞听,酒意皆抛。
南教主退了四步方稳住身形,不禁愕然道:“阁下究为何人?”云中月一语不答独立两箭地。整个张府的食客都惊得贴壁而立,忘了夺门逃去。北教主倒在一旁手抚前胸,“贾师爷,快快拿下他,他已受伤!”
此时的贾师爷才兀自醒了过来,“大胆老匹夫,你可知这是洛阳张府?”一转身形解下腰中的七节钢鞭向云中月拦腰扫去。在贾师爷看来,这一鞭必会将云中月横切两断。三十年,鞭来鞭往,从不虚发。何况,此时的敌手重伤在身。谁知,敌手不但没有被横切两断,反而迎鞭而进,粘上鞭身借力而起,直向南教主掠去并向他大下杀手,南教主恼羞成怒,急骈两指夺她气海之穴,云中月见此,单手撒鞭两掌齐下,直取南教主天庭重穴。
南教主没有料到此人竟用两败俱伤的打法,不禁大惊,不加思索地抓起一名男仆向她撞去,只闻一阵杀猪般狂嚎那名男仆已毙于丈外。云中月一旦收势只觉血向上涌,一甩手数枚紫叶竹针纷纷下落。
“抓住她!”南教主厉吼一声,人已随即而起,忽闻一声冷哼,一长发老者手提八宝玉壶已拦在他的面前。云中月虽元气大伤,神志有些轻迷,但依然能够认得这位老丈便是洛阳酒肆那位醉酒的老者,不禁双拳一抱。谁料这个醉仙鹞根本就不买她的账,冷冷地道:“老丈没有救你之意。”一时间倒让她语结,“你……”转身离去,此时的贾师爷才兀自醒了过来,一掠身形落在醉仙鹞的面前,“你、你没有死?”
“你才死。老丈只是醉酒后枕了枕风尘。”
贾师爷怎能受如此大辱,举鞭向他当头砸下,醉仙鹞一见提起玉壶敌向他的长鞭,但闻一声脆响,遍体晶莹的玉壶却已粉为碎片,此时的南教主早已和张府家人一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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