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太医前来,棠落瑾哭累了,就不肯再哭,又恢复了原先呆呆的模样。
可是即使如此,对那些期待棠落瑾能恢复清醒的人来说,也足够惊喜了。
天元帝忍不住喃喃道:“无妨,无妨,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天元帝这样的话一出口,满室寂静。
棠落瑾漂亮的小脸上一脸呆像,可是心里却觉得这个父亲是个好的。至少,天元帝是真心期盼自己能正常的。
然而即便如此,棠落瑾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好”了,天元帝也不会亲自照顾他,而是把他给最应该照顾好他的“亲生母亲”,皇后宁氏。
如果真的如此,那他才真的要没命了。
因此棠落瑾也只敢在心里感慨一番,就只得继续装“呆”了。
待太医走后,皇后欲重提抚养五公主的事情,天元帝却道:“五公主和小七是同一天的生辰,两人都只有八个月大,皇后身为后宫之首,一国之母,既要处理后宫诸多事宜,又要帮朕召见朝廷命妇,如何有这般多的时间,照看五公主?”
然后不待皇后反驳,天元帝便起身道:“至于陈宝林小产一事,尚且有诸多疑点,还要有劳梓童继续查证此案。朕前朝有事,先走了。”
天元帝俯下身,将身上双龙玉佩解了下来,放在棠落瑾手里,便离开了。
皇后不意天元帝根本不相信馨昭仪对陈宝林下手的事情,天元帝没走前,她尚且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待天元帝走了,皇后心中的恼怒不禁带了出来。
一屋子的宫人都不敢吱声。
泽兰、河柳对视一眼,速速低了头。她们显然不明白,皇后因何要生气。
毕竟,五公主只是馨昭仪的女儿而已,皇后有何必要,非要将自家表妹的女儿给要过来?
况且,馨昭仪和善软弱的名声,宫中婢子太监尽知。且馨昭仪膝下虽无皇子,但馨昭仪今岁还不到二十,年纪甚轻,膝下又有了一位公主,娘家上进,这样的馨昭仪,又哪里需要使那些手段,对付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宫女上位的陈宝林?
退一步说,天元帝如今已经有了六位活着的皇子,就算是弄死了陈宝林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的那一胎,对还没有生儿子的馨昭仪来说,又有甚意义?
这样的道理,泽兰、河柳都想得清楚,皇后就想不清楚了么?泽兰、河柳与馨昭仪并无关系,可是皇后不是馨昭仪的表姐么?为甚竟不替馨昭仪多想上一些?
泽兰、河柳二人自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可是对馨昭仪和皇后二人知晓更多的人,就未必不懂了。
天元帝自清宁宫出来,便大步朝着长乐宫走去。
徐有为后面跟着一群抬肩舆的小太监,小跑着跟在后面。
长乐宫距离清宁宫颇远,徐有为初时不敢说话,只敢跟在天元帝后边跑着。后来见天元帝脚步稍稍慢了下来,他才用袖子擦了把汗,快步上前,道:“皇上,太皇太后素来疼爱皇上,若是听说皇上是从清宁宫走着往长乐宫去的,定饶不了奴才。皇上就可怜可怜奴才,别让奴才在那些小太监面前被太皇太后赏了板子了吧?”
天元帝亦觉累了,见徐有为给他台阶下,驻足,笑骂道:“倒是便宜了你!”
徐有为谄笑道:“那奴才就多谢主隆恩了!”
说罢就打了个千,见天元帝不再像方才那般板着脸,才起身将天元帝扶上了肩舆。
天元帝上了肩舆,脸上些微的笑意又都收了起来。
待到长乐宫宫门口,小太监打着呼哨小跑着去传了话,太皇太后身边的安姑姑亲自来接时,天元帝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皇祖母今日可安好?”
安姑姑叹道:“太皇太后今日又诵经了。”
只一句话,天元帝就明白了安姑姑话里的意思。
太皇太后和天元帝一样,平日很少祭拜鬼神。不是全然不信,而是觉得那些会照应他们的鬼神“太忙”,有些事情,与其去求忙碌的鬼神帮忙,倒不如自己来帮自己的忙。
可是现下太皇太后最喜欢的曾孙七皇子变成了个“傻子”,太皇太后虽是巾帼远胜须眉,可是她并非医者,除了逼迫太医院快些为七皇子治病,令娘家朱家悄悄寻找治疗“痴傻”的民间代付,竟是甚么都做不得,只能去求神拜佛了。
天元帝闻言,脚下微微一顿,方才继续往长乐宫里走去。
倒也巧,今日六皇子身子不适,太后就没有来长乐宫和太皇太后说话,长乐宫里只有太皇太后和一干宫人。
太皇太后眉宇间似有愁绪,见了天元帝,太后看了下窗外的天色,便笑了:“皇帝怎的这个时辰,来了哀家这里?”
天元帝神色间却颇为严肃:“皇祖母,孙儿有要事要与您单独说。”
半个时辰后,天元帝才从长乐宫里出来,待回到自己宫里,就立刻召见了皇后三弟宁君迟,令宁君迟在七皇子周岁后,带着七皇子前去福建百佛寺,请至善大师为七皇子卜卦。
当然,卜卦是假,看病是真。
至善大师在大棠虽是以“卦术”闻名,可是曾经受惠于至善大师的天元帝却知晓,至善大师除了卦术出色以外,比卦术更好的却是医术。只是至善大师中年在外行医时,曾误诊一位妇人,令妇人连着腹中未出生的孩儿一同死去,至善大师因此立誓,此生茅屋枕书,再不出百佛寺一步。
天元帝素来有“仁帝”的美名,再加上他本就曾受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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