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发出一个单音节,那遮盖住他下巴的扇子也停止了煽动——与此同时,罗修奇怪地发现,那扣住他肩膀上一秒还拼命将他往外拉的士兵也跟着忽然停了下来,就像是两名扯线木偶似的生硬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罗修好奇地转过头去打量他们,可惜盔甲太厚重他压根看不清楚他们掩藏在盔甲之后的脸,只能隐约地看见,在他左边的那名士兵的盔甲上,用鲜红色的颜料涂着一个小小的圣杯,圣杯下方画了个阿拉伯数字“7”;在他右边的那名士兵的盔甲上,则是用黑色的颜料涂着一个同样大小的权杖,的下方画着的,是阿拉伯数字“7”。
圣杯“7”以及权杖“7”,这些士兵,塔罗排钟的小阿卡那牌?
正当怔愣之间,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却将罗修的注意力吸引了去,只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翘着他那双令人嫉妒的大长腿,慢吞吞地说:“真无礼呀真无礼——说说看,这么没教养的话倒是谁告诉你的?——我要砍了他的脑袋。”
“鸽子先生这么说的,”罗修挺了挺腰杆,毫不愧疚地将责任推卸出去,“它说它跟您倒是有一个约会来着,这会儿让我在外面等着,啊,说起来,那家伙到哪里去了?”
男人掩藏在扇子后面的唇角无声勾起,笑容变得逐渐清晰:“鸽子先生?”
“是的,”罗修点了点头,“它说它叫邦尼,是它把我带到这儿来。”
“邦尼?哦,那只该死的鸽子。”黑暗公爵冷淡地说,“你可以不用它了,因为它试图阻止我将我那些美味的汤倒进天使湖畔里和大家分享,它的脑袋已经被我砍了下来——真是难以理解,大家都懒洋洋,慢悠悠地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真是太好了,”罗修忍不住嘲讽地说,“鱼就随便任人捕捉,因为它们懒得逃;渡渡鸟就在鱼塘边却宁愿自己饿死也不愿意伸脑袋去捕捉那些鱼,因为它们懒得吃;鸽子的巢穴就建造在草丛里,哪怕是蛇来了也将自己的蛋拱手相让,因为它们懒得反抗——懒洋洋的,到处都是这样,世界全部都乱了套!”
黑暗公爵“啪”地一下合拢手中的扇子,与此同时,那上一秒还挂在他唇角边的立刻消失了,他看上去无情又冷漠,微微低下头看着站在下方,正扬着骄傲的下颚、瞪着一双像是夜晚公路车灯下的小鹿似的黑色眼睛瞅着自己的黑发年轻人……啊,这副样子,真是不怪人想捉弄他让他生气啊……这么想着,就像是要将自己的话自行加重强调似的,坐在高位的男人又重复了一边:“我才不在乎这些,我就做我觉得对的——而作为我领地的子民,你们所需要做的所需要说的只是一句‘遵命,尊敬的黑暗公爵’——听懂了吗,那只无礼的鸽子已经死了,因为无礼,因为反抗,它被我砍下了脑袋。”
“什么?!”
男人说话的语气让罗修不得不收起嘲讽的表情再次震惊了——
那只短命鸽子真的被砍下了脑袋?
死了?
真的成短命鸽子了?——重点是,那只鸽子把老子带进这个奇怪的地方却不负责把我带出去就这样死了?!
还有没有天理!
“怎么了,”黑暗公爵说,“你这表情是在告诉我你不信吗?”
“……”
我还以为“拉下去看了他的脑袋”只是您的口头禅,现在听见你还真砍了人家的脑袋震惊一下还不行么?罗修腹诽着,却看见坐在上位的男人手一动——他手上的扇子消失了,他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啪啪”两声优雅地拍击了下自己的掌心:“仆人,去给我把那只鸽子脑袋上的耳朵取过来给他看看。”
罗修微微睁大眼,看着站在黑暗公爵身边的羊头怪恭敬地弯腰鞠躬,低低地说了声“遵命,尊敬的黑暗公爵”后,他转过身,从自己的身后取过来了一只镶嵌满了宝石的金色宝箱,他捧着那个宝箱来到黑发年轻人的面前,然后打开了它——
那理应是放着珠宝的天鹅绒垫上面,赫然放着两根带着血、断口处血肉模糊的鸽子羽毛。
罗修心头一跳,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让他下意识地紧紧皱起眉,看着那兔儿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强行撕扯下来才留下的碎肉,强忍下了想找个什么地方拼命呕吐一顿的冲动,黑发年轻人薄唇紧抿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
“尊敬的黑暗公爵从不撒谎。”羊头怪仆人骄傲地说。
像是要迎合他似的,坐在他身后的宝座上的男人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罗修正处于震惊之间,却听见坐在上位的人说:“真无礼呀真无礼,刚才还嚷嚷着要找鸽子先生,现在我好心让你们见了面,你却一言不发了?看来你也想要被砍下脑袋——来人呀,给我拉下去砍了他的脑袋!”
变态黑暗公爵的话语一落,罗修立刻感觉到扣住他肩膀的“圣杯7”和“权杖7”的手劲儿变得更大了一些,在罗修来不及做出反抗之前,他又被这样生生地往门口方向拖了几米,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搞不好真的会被这个变态砍了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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