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漠北呵呵:“未逾矩,不过一人犯法,株连九族而已。”
秦善:“子不教父之过,弟子为非作恶,难道门中长辈不该为此负责?”
颜漠北:“可你也不该出手就灭了人家一整个门派。”
秦善:“放任弟子肆意行凶作恶,劫掠良家女子为炉鼎,练无知小儿骨肉为药丸,这些江湖门派不该清缴?”
颜漠北:“可你把前去做客的其他门派弟子也一同清缴了,真相无人知晓。秦卫堂自然就成了背黑锅的恶人。”
秦善:“结交歹人,为虎作伥,死有余辜。是非不分,听信谗言,这样的人,我又管他如何看我?”
颜漠北叹了口气:“凡习武者,进城必须卸下刀剑,为禁刀令。此外,秦卫堂又颁布其他十七禁,为秦卫shí_bā_jìn。shí_bā_jìn凡触其三者,必斩于秦卫堂刀下。人谁无过,谁无不得已之时?这样不通情理,不给人悔过辩白机会的法令,难道不是太过严酷?”
秦善:“你我初见之时,绿水帮和楚家为争夺私盐河运,明争暗斗,伤及百姓无数,毁一方民生。习武者本该自诫自律,可他们却为一己之私危害旁人。这样的江湖人还数不甚数,甚至以寻常人性命为儿戏。对他们,难道不该用重法?若不是心怀鬼魅,只寻常度日,自不用怕我秦卫堂禁令,反而受我庇护。”
颜漠北眼前一亮,却转移了关注点,兴奋道:“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事,阿善?那你记不记得,那时我同你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之前你骑着一匹黑马……”
秦善:“……”
他看了眼前这人一眼,突然不耐烦再待下去了,回身进洞。留下颜漠北,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果然不记得了。”颜漠北感伤道。
旁边齐若望听得津津有味,总结:“说白了,这就是深有苦衷的国家城管,和讨要生活混江湖的小贩千年来无法化解的矛盾,和从不停息的斗争啊。”
颜漠北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江湖人行事是有偏颇,但秦卫堂举措过于偏激,杀百儆一,迟早覆水难收。不过,有一点,阿善说得倒是没错。”
“什么?”
“秦卫堂是百姓的庇佑,是大齐朝堂最忠诚的狗,最尖锐的剑。”
然而有一句话,颜漠北没有说。秦卫堂是利器,却是一把双刃剑,一旦掌握它的人觉得它无法掌控,只怕是会立即被主人遗弃。
而这毁灭的征兆,那时已映入颜漠北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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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寥寥过去,秦善一行人一路西行,来到雁荡山下的时候,早发的春花已经冒出了尖尖儿。
他们一路避人耳目,寻僻静少人之处走,因此消息滞后。直到在雁荡山下一处落脚,秦善才得到消息,秦卫堂正式被裁撤,同时右小嶷等人发现上当,正在四处寻他。
这两个消息,无论哪一个,对秦善都算不上好。
然而,蒲存息看见这家伙竟然笑了。那笑虽如昙花一现,却分明无误。他揉了揉眼睛,怀疑究竟是自己瞎了,还是秦善傻了?
“我明日要外出半日。”秦善道,“你们在此住下,这里是魔教脚下,不必担心有江湖人寻来。”
蒲存息故意和他唱反调道:“要是就是魔教的人来抓我们呢?”
秦善看他,“那麻烦蒲谷主还是束手就擒,莫连累了我的仆从。”
蒲存息被他气得胡子都快被吹上天,究竟是谁连累了谁!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先不论我。今日听到秦卫堂旧人被遣散抓捕的消息,不见你一点反应。秦卫堂和你怎么也是共患难那么久的情谊吧。”
秦善突然冷冷看着他,眼神如刀。蒲存息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直到秦善进屋了,他才敢骂骂咧咧几句。
“混蛋,利用人做完药,又这样对人家,混蛋。”
一旁,明月听见,不由苦笑想去劝几句,别被秦善听见了又有好罚,却被青天拉住。
“你管他做什么。”青天不快道,“他惹主人生气,主人没罚他就算好了,还管他胡言乱语。”
明月劝:“蒲先生又不知内情,你不必生他气。”
青天生气说:“我才不和他计较,我是气世人。他们不知道主人的苦处,就在随意编排流言。改日我要是学成武功,一定要把说主人坏话的人全都杀了。”
明月连忙堵住他的嘴,“瞎说什么!怎好随便杀人?”
“哼,胆小鬼。”
春婶从旁边看着,含笑摇头。她一个村妇厨娘,什么都不懂,也不明白秦善在江湖上是什么身份。她只知道是秦善救了她,给了她新的生命,她就该一辈子感激。
春婶推门进屋。
“老爷,晚饭要吃面吗?我刚刚去外面买了面米分。”
秦善抬头看见春婶的笑容,看见外面正在打闹的二小厮,眼角的冰冷渐渐化作暖意。
“好。”
第二日,在众人还在睡时,秦善就已经离开住处,借着朦胧天色上了山。
雁荡山是魔教的地盘,虽说这几年魔教收敛,不再轻易出面,等闲人也不敢随意进入,但秦善又岂是那等闲之辈。他不但入了山,还一路深行,直到走到山中一片平坦谷底,才停了下来。
站在一处崖下,秦善抬头,看着高入云端的崖顶,眼神晦暗。
他还记得,正是在此处,颜漠北与他一同坠入山崖,为护他身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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