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体寒。”郗苓平淡地回答,将手中的报纸翻过一页。
“为什么,贫血么?”常钦也不知哪来的好奇心,忍不住接续问道。
郗苓点点头:“可能跟妈妈生我时,身体太弱有关系吧。”
此时郗苓坐在走道边上,常钦坐在内侧,从他的角度,正好看清对方脖颈上那颗小痣,随着郗苓低沉的声音上下起伏,视线又被莫名其妙地粘了好一会儿,他急忙移开目光,作势凑近深呼吸:“这么说,你真的一出生就带有药香?难怪每次闻着你身上的味道都很特别,原本还打算回去了也买瓶你用的这种香水。”
郗苓透白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他赶忙拉开一些距离,张望了下四周,发现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两个男人身上,才松了口气,斜睨着常钦道:“你这是在占我便宜么?”
常钦:“……”
飞机盘旋在半空中,郗苓依旧在翻阅那份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报纸,常钦百无聊赖,又不能玩儿手机,只好骚扰邻座,他拿手肘推了推郗苓:“你说,像吴敬那种人,明明害死了这么多条生命,法庭却只能判他几年监|禁,看来法律有时很不公正。”
郗苓放下报纸,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说:“这世上本就没有一套完美无缺的律法,人们之所以要研究刑法,就是为了可以用客观手段约束人事行为,但我始终认为,真正的救赎来自人的本身,如果你内心皈依,ròu_tǐ的监|禁不过是让这份皈依付出了实际的代价,相反,如果内心仍然污浊不堪,那么就算判这人死刑,也换不来任何意义,死亡,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逃离。就像我的爸爸。”郗苓静静地看着眼前长长的走道,就像望向一片虚空的原野。
“当年你爸爸的公司破产后,你们应该赔了不少钱吧。”常钦调整了下坐姿,半侧向郗苓问。
“千把来万吧。”郗苓不咸不淡地笑笑,低下头说。
常钦暗自粗粗一算,别墅、限量跑车,再加上那些家当,都快近亿了,他倒吸一口冷气,恨恨地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四年前没抱紧土豪大腿,现在想抱也来不及了。稀奇古怪的念头刚转完半圈,被他及时扼杀在襁褓中,他思考半天,憋出一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难。”郗苓波澜不惊地回答,“早就烦那辆手动挡的傻|逼跑车了,换成现在的自动挡,方便许多。”
常钦干瘪地哼了一声,心说您这逼装得我给满分,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有些人就是这样,命运塞给他一颗什么味儿的巧克力,他就不动声色地欣然接受,倘若你对他流露出一丝同情,他反倒觉得荒唐可笑。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郗苓平静地继续说道,“每次最苦的时候,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想起司马迁的《报任安书》,然后就觉得都算不了什么。有时候,苦难反倒是味调剂料。”
兵强则灭,木强则折。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下了飞机,他们站在旋转带旁等行李,好不容易解禁,郗苓又拿着手机一刻不停地摁摁摁,常钦看在眼里,心想分别多日,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要跟男朋友多联络联络感情,这么想着,也便没了调戏他的心情,心里突然酸酸地。他挪开目光,又核对了眼显示屏上的飞机班次,以确认俩人没站错位置,这时,手机在裤带里欢快地震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显示屏上写着肖钰。
“您这是掐着点儿打的电话啊。”常钦二话不说接起来,口气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我这是关心你,不识好歹。”肖钰在电话那头骂道。
“谢谢!我明天就回公司报道了,你要是真关心我,先提早给蒋总买个包,好让他看见我不至于火冒三丈。”
“呦,您还知道回来啊。”肖钰阴阳怪气地笑道,“买不买包都没什么区别,反正蒋总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你明天九点前再不出现在公司里,以后都不用来了。”
常钦干咳几声,明知道对方在跟他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冒了一身汗。发觉他的反应,专心摁手机的郗苓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常钦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对方没事。
“对了,你现在在机场么?正巧你组的人跟我们组的人今晚聚餐,你来吧。”肖钰压根没发觉自己差点把对方吓尿,自顾说道。
“我……我得问问。”常钦犹豫地回答。
“问谁?”
“郗律师,他跟我一道呢。”
“卧槽!”惊叹号足足在后头跟了一打,肖钰的后半句才迟迟接上,“你的意思是,这半个月你都跟他在一块儿啊。”
“是啊。”
“您真行,像郗苓那样高冷的教授兼律师都能被你拉去当驴友,我一直以为郗律师挺不食人间烟火的,想不到却被你这道下酒菜给喂饱了,我估计,你下了不少药吧?”
常钦气得胃痉挛,在电话这头直翻白眼,恨不得能伸进手机里掐死这个死话唠,他捏了把眉心,痛苦地解释:“郗律师是蒋总请来的历史顾问,他陪我探访古迹,难道不是应尽的义务么?”一道白光旋即射过来,常钦头皮一炸,急忙挤了个笑脸安抚对方稍安勿躁。
“行了,不跟你贫了,你问问郗律师吧,他要愿意来,我们自然一百个欢迎,就在咱常去的那家餐馆。”
常钦点头表示朕知道了,正要挂电话,只听肖钰突然换了口气,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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