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控方律师显然慌了,几乎一跃而起,冲审判长喊道,“反对辩方律师作无理由的猜测。”
“我的猜测是不是合理。”郗苓看着对方,从容不迫地回答,“自然有事实为我证明。请示审判长,我们将有一份重要的证物呈上法庭,请审判长示意。”
“拿上来吧。”审判长点头答应。
郗苓看了眼沈清漠,后者点点头,守在大门边上的两名警察跟着开门,紧接着,一辆大型的手推车被推进台中央,郗苓走上前,掀开遮盖在上面的蓝布,一架深蓝色的振动筛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审判长。”郗苓说,“这就是刘有能出事时,使用的那台振动筛。”
现场一旁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常钦坐在台下,心满意足地看着控方律师和他的助理慌张无措的模样,再偏过头,看到左下方星耀公司的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吓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嘴角一斜,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肃静!”审判长不耐烦地敲了敲手里的小锤子,看向郗苓,“辩方律师请继续。”
“这是我和我的朋友常钦在工地上找到的振动筛,上面有刘有能的血迹和刘贵成的指纹,足以证明这就是刘有能当时使用的机器。”说着,递上一份化验报告。审判长仔细地核对完,点点头,示意郗苓继续。
“这是刘贵成在关押前穿的衣服,应该就是控方所谓的‘事发当天’刘贵成的着装,但报告显示,在专业法医使用鲁米诺与血红蛋白和过氧化物酶中的血红素产生反应后,上面并未显出蓝绿色的荧光,说明这件衣服上未沾染任何血迹。”郗苓戴上手套,拿出之前托沈清漠弄到手的衣服,展开给在场所有人看。
“试问亲生儿子倒地生亡,哪个父亲不会上前查看?既然刘贵成就在事发现场,而振动筛上的血迹证明刘有能在心脏受到重创后,确实涌出大量鲜血,那么为什么刘贵成当天所穿衣服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郗苓将手里的衣服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地质问道。
对方律师终于被反驳地哑口无言,坐在原告席上,尴尬地大眼瞪小眼,常钦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不知不觉间,后背上竟已满是汗水,他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结案陈词时,郗苓站在台中央,腰背挺得笔直,不紧不慢地说道:“刘贵成身上的伤,明眼人都知道是人为而非意外,却总有人视而不见,非要大费周章地打这一场可笑的官司。”说着瞟了眼台下的几名原告,“我们国家地广人多,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事儿时有发生,比如一个比邻而居几十年的的朋友,有可能是朵尚未绽开的恶之花,比如身穿制服的人民公仆,有可能是华丽衣冠下的冷面qín_shòu。”他又将目光移向正看着他的白玉兰,“像刘有能这样的农民工本就是弱势群体,没有地位没有身份,在社会上形同渣滓,每当这个时候,‘人’这个个体就会显得异常渺小,越是无能,就越得不到援助,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信念,法国作家纪德曾经在《人间食粮》中写道:你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了让自己对生活发生兴趣,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社会或许黑暗,生活也有不公,我们本是泛泛之辈,做好自己尚且不易,无虑助人更是难上加难。花易落、月难圆,人生在世几十载,利欲熏心仅在一念,不忘初心难如登天,而我现在站在这里,在这个地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了让我曾经的所有努力,换得这一生都不会低头的桂冠。”最后,他深深地望向看台区中间的某个人,几不可见地宛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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