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再次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好一通,常钦听着,心却渐渐寒了下来,他舔舔干燥的嘴唇,保证道:“放心吧妈,我不是同性恋,您就别瞎想了啊。”
那头的常妈妈总算放下心来,又絮絮叨叨了一堆琐事儿,嘱咐儿子要照顾好自己,最后关心了几句肖钰和郗苓的状况,听到“郗苓”这两个字儿,常钦的心尖像被利刃剜过般一阵刺痛,他调整了下呼吸,简单地回答:“他们两个也很好,您放心吧。”
“嗯,替我跟干儿子说一声,让他今年来我们家过年,我跟你爸爸都挺想他的。”提起郗苓,常妈妈方才一直环绕在心头的低气压忽然烟消云散,语气轻快无比。
常钦想了想,缓缓回答说:“好的。”
挂了电话,他仰靠在沙发上,久久地舒出一口气。
我不是同性恋,常钦在静谧的房间里,这样想道。
虽然他确实喜欢郗苓,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可他不是同性恋,他坚信自己的性取向,如果没有郗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这片禁区。
而郗苓是特殊的,在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神秘吸引力,是较之周围这些糙汉子们完全不同的一种气场,好似这人自带光圈,就算站在人群中央,也能自然而然地与一众人区别开来。
可惜,他自己心里明白,并不代表父母就能够理解,这种感情在外人看来,总归还是“不正常”。
常钦痛苦地捏着眉心,忽然发觉自己发愁发得可笑,事已至此,姑且谈不上什么“路慢慢其修远兮”,他就连得都得不到,还异想天开什么跟父母“出柜”,“这是在出哪门子的柜啊?白痴!”他低声自骂。
周末,常钦的休息时间理所当然地被强行霸占,一家建筑杂志社邀请他拍照采访。在化妆间里,常钦遇上了正从摄影棚出来的付圣谕,只见后者一身笔挺的高档西装,脸上妆容精致,看来,对方也同样受邀前来拍摄硬照。
付圣谕一见着他,立马展露笑颜,热情道:“好久不见,常钦。”
常钦微笑着点头回应:“好久不见,想不到,付大师今天也来拍照啊。”
“刚拍完照片,正打算去接受采访。”付圣谕刚回答完,就见常钦被一众工作人员引向化妆镜前,拿出化妆包准备给他上妆,正想说你先忙着,我走了,忽然灵机一动,跟随行的负责人提议道,“不如把我跟常钦的采访放一块儿吧。”
常钦一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傻站在那儿,一旁极富工作经验的主编却顿悟,双眼泛出不可思议的金光:“付老师,你是说,你打算跟常老师一起接受采访?”
付圣谕肯定地点点头。
杂志主编没料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两个当前最炙手可热的设计师一起登上杂志,下期销量绝对爆棚,其实他们私底下也不是没有这样策划过,可是付圣谕日理万机,平时难得来趟大陆,采访时间掐得堪比国家领导人,再加上杂志社的人不了解这俩人私底下的关系,总觉得把一个香港设计师和一个内地设计师硬生生凑在一起接受采访,现场氛围会尴尬到无法直视,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决定还是将俩人分开采访,再发表在同一期的杂志里。
结果现在付圣谕竟然主动要求把俩人安排到一起,主编乐不可支,急忙通知下面的人手提早做好准备,没一会儿又忧心道:“可是,常老师还没开始化妆,等常老师化好了妆,还要先拍几张硬照,如果等他一起采访,恐怕要等好一阵。”
付圣谕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今天没有别的安排,要等多久都可以,况且,如果我们两个一起接受采访,是不是有必要也一起拍几张合照呢?”说着看向常钦,试探性地说,“当然,这还得先征求常总监的意见,不能我一个人在这儿自作多情。”
主编听闻转而看向常钦,后者毕竟是新起之秀,架子没有老前辈付圣谕大,主编觉得连付圣谕都主动开口了,常钦没理由能拒绝,便干脆懒得开口,只是直直地看向他。
常钦没有察觉主编的轻视,耸耸肩道:“我当然没意见了。”
付圣谕听闻,立马改道回头,坐在另一面化妆镜前,主编手一挥,紧跟着就有几个闲置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跑来替他补妆。
付圣谕刚刚拍完照,不需要怎么补妆,简单补了点粉,他就无所事事了,见常钦正被两三个化妆师围着上下其手,忍不住笑了笑,随手抓过一本杂志安静地翻阅起来。
约莫一小时后,常钦化完妆,试好衣服,被工作人员领向摄影棚,先替他拍了几张单人照,常钦站在白色的背景板前,按摄影师要求摆出各种姿势,没多久,就摆得腰酸背痛,等摄影师一收回镜头,常钦连忙弯腰反手托住老腰,暗暗叫苦,付圣谕站在摄影师身后,好笑地看他龇牙咧嘴。
“你别幸灾乐祸,等会儿有你受的。”常钦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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