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怀砚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为自己居然能找到这样的蹭饭地方感到十足荣幸,不由复杂又敬畏地看向易白棠。
易白棠经过了商怀砚身旁,同一时间,他同样也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商怀砚:大大您真叼,虽然我是既得利益者,但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您最终的收益问题。
易白棠:你好烦,好大个,别杵在我前进的路上,爱干啥干啥去,门外汉就是讨人厌。
做完了这一切,晨光正好射破东方的云翳。
易白棠打开了有家饭店的店门,却并没有开店做生意,而是和商怀砚一起走在积满了雪的小巷子之中。
天上的阳光反射着地上的雪光,天上地下,到处都闪烁着细小而隐秘的光辉。
沉默像是早起时候的冷空气,每一次流转,就是一次从心到脾肺肾的清凉洗礼。
商怀砚眉头忽然一挑:“我的车子就在前面。”
易白棠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商怀砚一起走到了巷子的出入口。他转向一旁的商怀砚,就见商怀砚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停在原地,然后快步走向自己车子,以最短的时间打开车门,坐进车中,发动车子。
车盖上的碎雪随着车子的启动簌簌下落,嗡地一声轻吟,远处的车子缓缓开到了易白棠面前。
易白棠双手插在兜里。
他发现商怀砚换了辆车子,之前是骚红,现在是骚黄,和他昨天系着过来的围巾一个颜色。
驾驶座旁的茶色玻璃阻挡了他看向车子内部的视线,但在骚黄色豪车慢吞吞驶过易白棠所在位置的时候,车窗忽然降下,商怀砚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正转头冲易白棠微笑。
那种感觉又来了。
易白棠有点不自在。
隔着一段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他注意到商怀砚的目光中再一次蕴含了那点古怪的情绪。
那像是一潭很沉的水,勾着人去看,却又狡猾地不给人这个机会,只要他稍微一注意,对方就像被狐狸惊走的兔子一样无影无踪了!
易白棠:“你——”
商怀砚笑容诚挚:“我们下次见。”
易白棠:看吧,又溜了。
他稍稍有点气闷,所以没有直接接下去,就是看着商怀砚。
商怀砚自顾自说话:“不过我最近有点事情,可能不能常来这里。”
他说着,再次微微含笑,说:“希望我能早点解决……然后再次过来吃你煮的好东西。”
易白棠还站在巷口。
车子已经开远了。
易白棠转身朝有家饭店走去。
一来一回的功夫,已经是大家上班上学的时间了,出来的时候巷子还冷冷清清,回去的时候到处都已经热热闹闹,周围的许多小店铺里头都做了四五桌客人,就连紧闭大门的有家饭店门前,都有了一个站在雪地里搓手跺脚,就是不肯离开的人影。
易白棠看见对方的时候,人影也远远看见了易白棠。
刹那间,站在那里的人影激动极了,远远就冲易白棠叫道:“老师——”
正是去而复返的孙凌!
易白棠无语了一下,不想管给自己出了个好大难题破坏了自己一整天心情的罪魁祸首,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直接越过冲向自己的孙凌,转去开饭店的门。
没想到他才刚刚跃过孙凌,拿了钥匙开门,背后的人就再次大叫一声“老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张新买的垫子铺在冰天雪地之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说:“哭求收留!”
易白棠背对孙凌,拿着钥匙的手没抖。
但正好在这条路上走着的人、附近店铺里的人、所有意识到有热闹看的人“哗”地一声,目光齐刷刷转到了易白棠与孙凌身上,并迅速将他们包围在中央围观起来。
孙凌凄凄惨惨:“老师,你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铤而走险,潜入那个可怕的地方,可我不是做卧底的料啊,说不定被人发现的第一天就要被打断手,打瞎眼,然后倒在路边,在冰天雪地之下咽下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呜呜呜……”
易白棠:“……”
周围的人:“天啊!”
孙凌:“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不能不管我让我去死啊,呜呜呜。”
易白棠:“……”
周围的人:“发生了什么!”
孙凌:“老师,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到底,不然我就——”
易白棠总算打开了门。
他头也不回说:“滚进来。”
有了从前方传来的这一句话,孙凌顿时也不哭丧着脸,特麻溜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拿起垫在自己膝盖下面的垫子,抱在怀中,对着周围的人团团鞠躬:“谢谢大家,刚才我在和我哥排演小品剧呢,感谢大家的捧场,我是hk大学的学生,如果你们有兴趣,在一个月后可以来大学观看我的表演——”
不等孙凌把话说完,围成一圈的人群做鸟兽散去了。
孙凌整整衣服,一脸严肃,走进有家饭店,就见吧台之前,易白棠正皱眉看他。
易白棠:“你想干什么?”
孙凌气势顿时降了一截:“真没啥,老师,你就帮我做个菜吧,我把这几年的积蓄都给你,一千块,倾家荡产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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