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皇上今年春秋四十,膝下犹虚,有关国嗣承继,当然难免心急。”
“皇上心里急不急我不知道,至少表面看来不算很急。真正急得上火的是太后,宫里娘娘们一个劲的生公主,一个皇子也生不下来,这几年干脆连公主也不生了,日子不好过着呢。”
我一旁听着,突然笑出声来。
“席老爷为何如此高兴?”南安王爷问。
“当然高兴,我有三个儿子,皇帝一个也没有,我比皇帝要强好多耶!”
“小珠,太爷的粥凉了,换一碗。”席炎吩咐了一句,又转向南安王爷道,“所以此次江南选秀就另有标准了?”
“不错。太后的意思,要让稳婆看秀女的面相与体格儿是否宜生养,还要看秀女家世中是否数代都是多子,如能满足这两个条件,其他的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我问道。
“当然。”
我扭头向大儿子道:“小炎,既然这样你还替他费心造册甄选干什么,直接挑一头母猪不就行了?绝对符合那两个条件。”
“席老爷,”南安王爷板下脸来,“你如此说法实在是对皇上大不敬,若不是家居场合,恐怕就罪名非轻了,以后一定要多注意……”说到这里,他有些绷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席炎这时已吃完早餐,站起身,行了个礼道:“王爷,下官衙中尚有琐碎公务,恕不能相陪了。”
席愿也忙忙地跳了起来道:“我也该去打理生意了。”
南安夫妇面露失望之色,但没多说什么,只是表示出来了一夜,也该回驿宫去。
大家一起出门之后,席炎与南安夫妇同行,席愿则一脸忍耐的表情带着齐齐走相反的方向,。
接下来的数日过得还算平静。席炎按南安王爷所转述的太后标准将秀女的排位重新整理了一下,凤凰女其实身段很单薄,家中只她一个独养女儿,半个兄弟也无,按道理早该排进倒数几位里去。不过席炎因为她辱骂席天的事不高兴,便擅用职权硬将她保留在十名以内。这原本是报复行为,但看在吴家父女眼里却是莫大的恩德,为此还专门到家里来向我道谢,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心里一软,便求席炎放过她,把她弄回该呆的位次上去,可是大儿子心狠手辣,居然没理睬我的要求。
一连几天的阴雨,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暖洋洋的阳光晒着,再加上中午吃的太饱,不一会儿就昏昏入睡。
猛然惊醒时发现自己在喘粗气,额上有薄薄的冷汗,福伯蹲在身前,把滑落下的毛毯重新拉上,轻声问:“你梦见什么了?”
我想了想,竟一点也不记得刚才的梦境,只有一种浓浓的不安感飘浮在空中。
“福伯……”
“嗯?”
“你觉得让小炎辞官好不好?”
“辞官的理由是什么?”
“老父年迈,要返乡颐养天年。”
福伯看了我一眼,“这话说出去谁信?”
“那让他假装摔断腿?”
“怎么可能……”
“让他真的摔断腿!!”
“_……”
“说他被一个薄情女子甩了,一时想不开要出家为僧……”
“_……”
“不行吗?”
“太爷,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突然辞官,只会更引人注意而已。”
我低下头,用力抿了抿嘴唇。
“皇上九五之尊,就算来到扬州,身边大臣侍从如云,大爷一个小小地方官员,不会让他过多关注的。”福伯安慰道。
“我只是担心嘛……”
“大爷和生父长得一点也不象,当年中状元时早就见过皇上,没有任何人动疑心,再说大爷机敏过人,早就不是需要你来保护的小孩子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个我也知道,可谁让我是当爹的人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你小事糊涂,大事却不糊涂,当年你决定大隐隐于朝野之上,就一点也没错,自从大爷中举入仕后,这些年就平平静静,不再四处迁徙,躲避那人的追捕,可见他是根本没有想到过你居然敢让大爷通过科考入官场的。”福伯继续劝道。
我顿时得意起来,“是啊是啊,我家小炎十三岁就中了状元,一举成名天下知,那人一定以为我们会拼了命地隐藏,绝料不到我竟会让小炎这样出风头,一直招摇亮相到他跟前去。”
“的确是高招。幸好我在大爷入仕前就找到了你们,否则现在一定也是象没头苍蝇似地四处乱撞。”福伯用柔和的眼光看着我,难得没有泼我冷水。
正想再多自夸两句,看见楼京淮与席天手牵手晃了过来。
“小天,今天的功课写完了?”我问。
“写完了。”
我瞟了楼京淮一眼,“是自己写的?”
席天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是……是自己……”
我立即沉下脸,对京淮道:“我家小天自幼家教甚严,从不撒谎,怎么跟楼公子交往没多久就学会骗自己爹了?我可要重新考虑让你们这样来往是否合适了……”
楼京淮立即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只是看小天写的太辛苦,所以……席伯伯你别生气……”
席天也扁着嘴,要哭不哭地道:“…爹,是小天不好,小天这就回去继续写……”
两个人又手牵手垂头丧气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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