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徒步上班的一公里以内,只有农民房。但由于十二怒汉要搬迁的消息在半年前报纸上就宣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外界就以为十二怒汉个个是千万富翁,新闻又预估,说至少有两千套房子要卖给十二怒汉的员工,租的,就更不计其数。
于是,滨江本来鸟不拉屎一空地儿,附近楼盘的售价直接从原先两千八一平米,陡升到一万三;租金天知道原来多少,说不定以前根本就没有“租房”这种概念。现在好了,每接近公司搬家的截止日期一天,房租就变一个样。农民房一层楼一百来平,硬是隔出三四个棺材大的小套房,每套租金七百到一千,美其名曰:“日式单身公寓”。
不再种地的农民伯伯婶婶们坐在路边,笑呵呵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打工仔们,眼里都是金色的“¥”标在猛闪。
喻承和大象勉强看了三户房子,实在忍不了了。
第一,小,还要跟一群陌生人杂居,隔音隐私不用想,出个门碰见个人,侧着身都难走;第二,哪有房间卧室客厅合二为一,还能隔出个半平方不到、密不透光的厕所?他们是鸡啊?!这种格局,不但应了风水学里的“臭风煞”,何况还真有一波一波的臭风,感觉住在里面就要倒霉了;第三,所有的农民房,一律四层楼高,但不论住哪一层,只有一个门进出。一楼房东全家住在里面,但凡出去回来,都要从别人家里过。
这真是哥可忍嫂不可忍!
出了农民回迁小区,喻承就想死了。他觉得自己拧巴,没几分钱还要挑这挑那。农民房环境再差,大象那些销售部的同事不都住进去了吗?
可他们是gay啊!gay不就是讲究个人隐私,以及和异样的目光拉开距离的吗?
如果他俩也住进这种房子,今后怎么带男人回来?就算不带男人,上班天天对着那些脸,下班还要近距离对着看,痛不痛、苦不苦啊!
两人站在春风中,纠结对望。喻承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楼盘名,“钱塘水晶都”。对了!他办公室那群有钱人,好像好多都买房子买在水晶都里,据说那个楼盘是某知名房地产商建的,环境应该不错,地儿也该不远。
花了半个小时眼观四路搜罗出租车,上车后没想到一分钟就到了钱塘水晶都,在一个大菜场对面。小区门口有一个超市,一家沙县,几家房产中介。
两人随便进一家中介,喻承说了下二室一厅的要求。一个穿黑西装黑西裤白棉袜配黑中跟鞋的妹子扫了他们一眼,说:“只有一套了,房东不肯给钥匙,等会儿自己来,要不你们一起去?”
说话间,一个五十多岁的谢顶胖老头骑电瓶车到,白棉袜高跟鞋妹说:“这是房东。”
老头问:“你们是十二怒汉的?”
喻承和大象一起说,不是不是,我们是美院的学生。
老头眯起眼笑了笑:“美院学生?你们不住学校,干嘛跑那么远租房子?”
大象说:“艺术家,图个清静。”
老头:“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喻承:“是贵还是太贵?”
妹子笑:“水晶都的房子,前两年八百一千精装没人租,今年你们听说过十二怒汉吗?他们一搬过来,这边租金,去年十二月就涨到两千四,最近租出去的不管好坏都是三千起。”
喻承:“卧靠,这家公司太特么可恶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头:“我的三千二。”
喻承猛抽一口冷气,你以为你这儿是武林广场啊?!大象眼神示意他:撤!
两人正要走,老头手机滴滴滴响起来,他接,说来看吧,我正好在。完了又是一个,他还是老说辞。
两人等他讲电话的一分钟之内,又有几个年轻人找过来,说旁边几家中介都说这小区没出租房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妹子说两室一厅的就一间,等房东带。
喻承眉头一皱,这么香?他眼神回视大象:看看再说。
于是,一老头带着棉袜妹,还有他们一帮漂泊打工仔,浩浩荡荡往小区里挺进。
老头一路走一路打量来看房的人,说得他那房子就跟宝贝似的,是给儿子买的婚房,精装修,你们住进去之后,不要把这里搞成鸡窝鸭窝。
大象冷笑道:“嘿你这老伯,说话真好听!鸡窝鸭窝嘞……”
几个年轻人朝他笑,喻承用眼神示意他打住。毕竟此刻是卖方市场,他们要为老头子这点破嘴吵起来,没什么必要。
再说万一条件很好呢?租金可以再磨,反正农民房那边,喻承是宁愿死也不愿住的。
小区绿化很好,老头那栋楼,走两步就到了。
房子在十四楼,房门除了门把是亮的,四周都是灰。打开进去一看,偌大一间客厅,大概有五六十平米。落地窗没窗帘,地上就铺了块破破烂烂的木纹胶垫,假装自己是木地板;厨房水泥地,有窗,但是窗户外面是杂物通道;两间卧室各自约二十平米大,末了就是全封闭的洗手间。
配套的电器,洗衣机是二十年前的双筒旧机器,卧室里倒是各有一台蒙灰的空调,此外总共家具是一张大床,一张生锈的钢丝折叠床,一台彩电,一个热水器、一台油烟机,一套多余的卡拉ok音箱。
没了,一张凳子都没有,不用说农民房里都有的廉价衣柜和电脑桌。
喻承难以置信:“请问说好的精装修呢?你床都不全!你这是毛坯啊亲!”
老头眯眼笑笑:“你爱要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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