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季挽芙,洗去了多日牢狱中的狼狈,素面朝天,粉装不再,青丝拢成一束,只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绑着,揽在身后。她穿着一身孝服,跪在地上,面对着这一片花田。
她已经跪在这里许久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季挽芙知道是陆小凤和花满楼,她也不回头,只是面色惨淡地望着堆积在花田中的“夜瞳花”,还有被翻了个遍的土地。
“他们在地里挖出了多少人?”
“很多。”陆小凤告诉季挽芙。在地下所埋尸骨多大几十具,但是这些远远不足多年来冯总管灌溉所用鲜血。
季挽芙并不为这个答案感到奇怪,曾经自己认为美丽的花,染了多少的罪恶,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个数字,才是真正的不切实际。
“你们知道吗?从牢里出来前,我问他是不是对杀了这么多人有那么一点愧疚。我以为,少卿活着,他心里可能还会有些亲情,有些愧疚,可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告诉他,我恨他,我告诉他他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以为说了这些,我会痛快些,结果却发现,回了家,我怎么都睡不着。想来这里看看,想祭拜这些人,结果发现,这里竟然是唯一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地方。”
季挽芙自嘲地说,最该让她噩梦连连的地方竟然成了最能让她平静的地方。
“我来这里好一会儿了,想了很多事情。他杀了我爹,差点杀了少卿。他有了这些花,他为什么还要留在我们季家当管家?真的只是利用季家的名声,满足他杀人的yù_wàng吗?”
当时对着冯总管说是一回事,现在看着这个花田,她反而觉得悲伤,心中有什么压着,理智告诉她那天所听到的还是全部。
她一直想不出来,冯总管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季挽芙望向陆小凤和花满楼,直觉告诉自己,她们两个人肯定知道。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季挽芙。
心思敏锐的季挽芙一看到两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知道,而且想要瞒着自己。她想知道这一切,完完全全,“请你们不要瞒着我。”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对陆小凤点了点头,最后决定把他们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季挽芙,最先想要告诉季挽芙的,就是冯少卿活下来的真相。
“季小姐,其实五年前,冯少卿本是该死去的。‘夜瞳花’毒性太强,他没有内力傍身,能活下来,据我猜测,他可能是当年服下过什么药,那药替他化去了部分的毒,他才勉强活了下来,只是失去了神智。
我和陆小凤在小屋里找到了一个瓶子,里面装了一些药,能化去部分的毒,应该是冯总管早年调配的,有一些用,冯少卿当初应该是提前吃了这个才保住了性命。”
季挽芙拿过瓷瓶,倒出了瓶子里的药丸,小巧的药丸,透着隐隐约约的一丝花香。香味飘过的时候,季挽芙忽然想起,自己是记得这股味道,记得这些药丸的。
那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自从父亲失踪之后,季挽芙就将冯总管当做了半父。对冯总管,她是没有任何戒心的,反而像是孩子一样喜欢粘着这个长辈。
冯总管也由着她在季家上下跑来跑去,帮她打理季家的一切。那天,她本来是想找冯总管一起去山上看冯少卿的。
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冯总管。闯进冯总管的房间,空无一人。季挽芙正苦恼着,就听见屋外传来冯总管的声音。
她连忙跑出去,害怕被冯总管责备自己闯入他的房间。但是没想到,冯总管脸一白,抓着她的手就问她的手怎么流血了,是不是碰了他屋里的什么东西。
季挽芙那时才注意到手指在流血,她都没有在意,刚才推门进去的时候被门上的木刺刺到了,她只是拔掉了木刺,出血她也没有注意到。
冯总管问她有没有碰过他屋里的东西,季挽芙点了点头,碰了桌子椅子也算的。
谁知道冯总管脸色更糟了,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瓶子,都给了她,告诉她吃掉。
她闻到瓶子中的花香,问他那是什么。冯总管只说是对身体好的,并嘱咐她一定要吃完。那天,冯总管也没有带着她去找冯少卿。
季挽芙有些在意瓶中的药丸,她发现吃下这些药丸之后竟然精神一振,觉得舒服了许多。她想起冯少卿那段时间很累,也说过有时候头也会晕,她就动了把药给冯少卿的心思。
所以有一天,她就上山去找冯少卿,把一瓶药都给了他,还骗冯少卿说这是提神的药,要一天一颗吃下去。这件事,她怕冯总管生气,所以就瞒下了不说。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瓶中装的,就是冯总管当年所配的“解药”。
那一日,季挽芙并不知道,在离她几步远的屏风后,正放了一盆“夜瞳”,那时冯总管种花小成,将花带回了季家。
那一日,冯总管看到季挽芙手上的伤,以为她是被“夜瞳花”刺伤的,所以给了她那瓶药。
那瓶药,又被季挽芙转交给了冯少卿,冯少卿也一日日地吃了下来,当做提神的药。
正是因为一直吃着那些药,所以冯少卿体内才会有抗药性,那日跌入花田才没有中毒而亡。而冯总管,因为季挽芙无事而放宽心,也就不去细想那件事,只是再也不把“夜瞳花”带回季家。
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而已。
季挽芙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瓶药,冯总管当年,竟然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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