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扼住咽喉的痛苦和恐惧让他弯下了腰,张大了嘴,无声地努力地呼吸着……”
“啊!”元午从垫子上弹起来又摔回到垫子上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短促的一声惊叫。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睡没睡着他也并不能确定,就只觉得脑袋发沉,还有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一身汗。
“靠……”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天太热了,脚边的那个小电扇搅起的热风除了让人发闷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作用,唯一能期待的只有水面上偶尔吹进来的风。
元午到船尾去洗了个脸,摸到自己头发的时候又叹了口气。
的确是挺长的了。
但是不想剪,他们天然卷一族完全信不过小镇上理发师的手艺,以前在市里花一百多都能剪出说唱歌手范儿来。
他回到舱里摸了半天,找到了一根皮筋,把头发胡乱抓了抓,在脑袋后边儿扎了个小辫子。
“啊——”远处码头上传来了大头的哭声,“我的屁股碎啦——爸爸——爸爸——妈妈把我屁股打碎啦——我错了我不离家出走啦……”
“谁说你是离家出走啊!你离家出走就去村里啊!”大头他妈嗓门儿比他大,“你说你去村里干嘛了!”
“我不撵鸡了——”大头喊。
元午笑了笑,大头热爱的事业就是没事做的时候跑村里去撵鸡玩,村里的鸡让他撵得都快把他写进基因里了,连小鸡见了他都是扭头就跑。
大头他妈打了他一会儿就休息去了,大头也很快恢复了生机,元午听到了他越来越近的歌声。
“哎。”元午站了起来,正想着该用什么招把他给拦在路上,一转头看到了岸上走过来一人一牛。
他赶紧回船舱把笔记本拿上,快步往码头那边走过去。
“你去哪儿啊!”大头一见他就马上喊了起来。
“写作业。”元午说。
“我陪你写作业啊。”大头很着急地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去的地方小孩子不能去。”元午回手往他胳膊上弹了一下。
大头的手缩了回去:“哪个地方小孩子不能去啊?”
“你说呢?”元午回头看着他。
“啊,”大头的眼睛睁圆了,很小声音地说,“是东湾吗?”
“是啊。”元午也小声说。
大头没再说话,只是有些郁闷地跟着他往码头走,走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为什么扎辫子。”
“热。”元午说。
“女孩儿才扎辫子,”大头似乎还因为不能去东湾有些不爽,“你是女的吗,你又不是,你为什么扎……”
“因为我帅,”元午弯腰凑到他眼前,“我帅。”
“我也帅。”大头说。
“那你扎呗。”元午跳上了码头。
“……我没有……我头发不够长,”大头揪了揪头上的短毛,有些伤感地在一条船上坐下了,手托着下巴,“你什么时候回啊?”
“傻子叔回来我就回了。”元午指了指岸上牵着牛过来的人。
“哦,”大头点了点头,又冲那人喊了一声,“傻子叔好!”
傻子住在村里,是个哑巴,他家的田在东湾那边的旱地上,去地里得带着牛划船过去。
元午每次去东湾,都是跟傻子一块儿过去,傻子回来的时候再把他捎回来。
“带我到南边那棵树旁边吧。”元午跟着傻子和他的牛上了船。
傻子点点头。
这人其实不傻,只是因为不能说话,有时候显得有些迟钝。
但元午觉得挺好的,傻子对他也不像村子里的人那么好奇,一般他说什么,傻子就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这种天天坐船的牛一上船就会在船中间趴下,很悠闲地看着主人慢慢撑着船带着它在芦苇之间穿行。
元午每次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抽烟吗?”他拿了烟盒冲傻子晃了晃。
傻子点点头。
他递了一根烟过去,傻子接过别在了自己耳朵上。
“你都拿着吧,”元午拿了两根出来,把烟盒放到了他兜里,“我一会儿也不抽了,我睡觉。”
傻子笑了笑,指了指他的笔记本。
“嗯,是想写点儿东西,但写一会儿肯定就睡着了。”元午说。
东湾南边有一小块因为面积小下种不了的旱地,上面有一棵槐树,孤零零地杵着,汛期这树有时候能被淹得只剩下树冠。
水不大的日子里,元午挺愿意上这儿来,经常在树下一呆就是一天。
发呆,或者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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