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披着我的大氅出现在我身后。我突然很想回头问问他对我究竟是个什么感情,虽然十有□是不尽人意的回答,但我还是想听听,只要不听到“毫无感觉”便好。哪怕只有一点情绪,我们……我们就有救,或者说……我还有救。
“朱砂……弄进皮肤里,真的很疼。”我说道,可这不是我想问的。
他站到我面前,两只手牵起手掌低头看着,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长头发相当有重量感的下垂,便托起一缕想好好看看。真是奇怪而尴尬的场面,他看着我的手,我看着他的发,该说点什么,张启山,该死的,快说点什么出来。
“这种朱砂……毒性不大,所以不必担心会。
“去洗洗手,你没事便好。”他放开我的手转身离开,手心里的那缕头发跟着他的动作从我手里溜走。。
讲的不是我手里的毒,我在说你……握紧拳,我想叫住他解释清楚,只是他走得太快,全都来不及。。
“若被这朱砂毒死了,会不会记恨我?”用酒拍打他的后背,待昨日的图案显现出来,我捏着针,找对线路,轻轻的挑破他背上的皮肤。
他咬着牙开始适应背部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说道:
“不会。”
“为何?”
他到吸一口凉气,忍着痛艰难的说道:
“毫无感觉……罢了。”
那一针一定扎深了,血珠很快渗出来,一颗接一颗的冒。
毫无感觉!……哈,张启山,这下你真没救了。
亏得你还有分负罪感!
这样的想法迅速出现在脑海里,何必呢?何苦呢?各种念头纷纷涌至,下针的速度不由加快,像喝醉酒的杰作,酒精刺激的所有感官都疼到麻痹。
“张启山!下手慢些!”医生伸出手挡住我,我才发现针下的人已经痛至晕厥了。
“弄醒他,继续。”我抬头对审讯员说道。
“速度太快,会疼死他的,打雾都还没开始,你小心点。”医生顿一顿,又说道:“针太深,注意轻重。”。
不是毫无感觉么?这下可有了?
半个月后割线完成,准备打雾上色的前一晚他却受了风,高烧不退,纹身暂时停止。医生开了些性子缓不与朱砂冲突的药,并叮嘱他好生歇息几日。
他从棉被下伸出胳膊,紧紧抓住我袖口的铜扣,问道
“明日不再来了?”
“不了。”
原来仍旧这般不愿见我,碰巧生病,如此便遂了你那心愿罢。
我坐在办公桌前,推开战报……捷报也好,噩耗也罢,浓茶都压抑不住的暴躁,无时无刻不再疯狂滋生。。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了,需要去发泄一下。驱车去了监狱,别误会,那身子现在经不起我折腾,他身子骨可是越来越差了,大大不如从前,我能感觉得到。
只是照例先来看看可退了烧,有时赶上那烫急时,自己也常有整夜不眠,衣不解带照看他的状况。心中还有半分私心和念想,若他清醒后第一个看到的是我,会怎样?
“多谢几日来的照顾。”他开口道,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喃喃的动着。
我定在门口,怔怔地看他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眼睁睁的看他对床边那审讯员一字一句道谢着。
掩住门退回去。我需要一场……杀害程度的□,任谁现在都别拦住我,千万别。
死人对一个军人来说太常见,我站在床边狠命吸烟,背后的床上躺着一个死人,也不知死透了没,可能还有半口气。深吸一口几乎是燃掉小半支烟,满床的血,染血的床单通过蜡烛映在玻璃上,使窗外的景象看不大清。反正也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反正这样的夜晚,窗外没什么可看的。
泻了火,好受多了。丢掉烟蒂碾灭,再点支续上,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如此大的火气,忿怒从掩上门开始便轰的烧上了头顶,床上那娈妾……我回头看看他,叹口气。无缘无故承受了这不本应你得的怒火,还不曾问过你的名字。下辈子投胎可莫要做了那娼妓戏子,平白来祸害我们这些情深之人。
既然高烧已退,纹身之事就不必再耽搁。当晚便瓶瓶罐罐带了一箱子,专门打雾上色的针也准备齐全,医生很是兴奋,我叫他提前准备好可供发泄的人,若是到时忍受不住刺激,赶快滚了出去,可不要留下让脏我的眼。
我搞不清我在计较什么,一句道谢而已。
整晚过得都很闷,医生也没有出状况。除了和医生之间偶尔交流和询问指导之外再无他言,好几次他主动问我近日的情况,我专顾低头上色,实在不愿说话。几次下来他也就学乖了,不再搭话,复得安静。
纹肩膀至锁骨的那朵红莲是最有乐趣的事,医生不再跟从,他坐在床上面对着我,努力挺起腰将身子送到我面前。我用手压着他的后腰防止他乱动,一点一点螺旋打雾。他一手搭在我肩上,一手扶着我的腿,小脸儿满是汗,看我一会儿再把头转向别处,难得的多种表情在我面前上演,实在有趣的紧。
“看我。”我对他说道,他转回头看着我。
“啊?”
“我叫你看我,别看别处。”
被注视着是件……好事。
一如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再无他物的……满足感。
“看我。”
他背对着坐在我身上,仰着头枕上我的肩膀。听了这话,难耐的扭动脖颈对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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