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之后,余柏林精神比乡试好很多。
在这个时代,有钱的情况下,冷可比热好受多了。
至少考号中能带入炭保暖,但不可能把冰块带进来降暑。
封蔚这次居然早早等候在马车里,马车上还载着一御医。余柏林一进马车,御医就给他把脉,说只是略微疲惫,并无大碍之后,封蔚神色轻松不少。
余柏林和这御医也结识挺久,一看那御医神情,就知道御医其实想说,身体很棒,完全无碍。但看着封蔚这么紧张,说没事他肯定不信,所以便随意说了一句疲惫而已。
反正考号中吃不好睡不香,都会疲惫。
余柏林表示自己虽说不算吃好睡香,吃饱睡足是肯定的。
回家之后,余柏林照旧是洗澡之后被灌了一肚子补品,然后才去睡觉。
他本以为自己睡的挺好,不会这么容易睡着,却没想到沾枕头就睡着了。
看来他身体不觉得,精神上还是略有些疲惫的。
养足精神之后,第二场考试比第一场考试还容易。
至于第三场,有封蔚给他时时灌输朝中大事,再加上自己敢说比所有学子对实政更了解,策论自不在话下。
三场之后,余柏林终觉疲惫。虽说不至于病一场,也在家休息了好几日没碰书本。
会试几乎算是后世高考,所谓殿试只要不出意外,余柏林已不用担心。这决定命运的一刻,余柏林心中紧张可想而知。
会试之后,张岳等人再不说让余柏林别期望太高,做好长期抗战准备这话。这说出来就不叫好意,而是诅咒了。
余柏林本在会试之前,心想自己年龄在那,就算落第也无所谓。三年之后再战,也不过弱冠而已,照旧是年少得意。
但在会试之后,特别是他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比乡试之时感觉更好,若不得中,肯定会受到打击吧,说不定还会怨愤一段时间。
当然,人都有负面情绪的时候,这种心情,余柏林肯定能调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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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们在焦虑的时候,阅卷官们也没好到哪去。
会试和乡试一样,也重首场。首场七篇,基本上决定是否录取。
会试录取比乡试更加苛刻,避讳地方也更加多。
除了避讳庙号帝王称谓等,以及不能有离经叛道的诡刺邪说等最严重的之外,文字犯忌中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不能自叙。
所谓自叙,就是在文章中自吹自擂、或者自怨自艾,说狭义一点,就是别自我介绍想要泄露自己身份或者单纯博得考官同情,说狭义一点,文章最好足够客观,别发散到自己头上。
后一种若是考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尚且能过,若考官非说文字犯忌那也百口莫辩。
除此之外,最傻的犯忌就是字数写超了或者字数没写够。虽然这种犯忌方式极其匪夷所思——连最简单的字数都没数对,真的有认真考试吗?可每次会试还真有因此落第之人,实在令人费解。
春秋经房之内,房官邱炳与几位阅卷官,通宵达旦,战战兢兢,熬得双眼通红,仍旧一字一句阅读,丝毫不敢懈怠。
会试之时,所有房官都从翰林院点出。每房选出录卷、备选卷,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是先从录卷中选择,待录取人数不够再从备选卷选择。
可想在备选卷中的人,要被录取基本上不太可能了。当然,也比在房官手中直接罢录的强。
所以会试是否录取,房官作用很大。不过平定高低,房官就只有建议权了。
邱炳在阅卷时,一直有意识的在找一个人的卷子。
这人就是余柏林。
倒不是说邱炳参与了什么科举舞弊之类的时,单纯只是好奇罢了。
这一届科举皇帝十分信任,所点考官选了又选,并且敲打了又敲打。之前何家还敢一手遮天,洪家也敢说上几句话。结果皇帝陛下一句,殿试录取他要亲自过目之后,这些人也消停了。
倒不是说不打点,只是说不敢太过分。特别是对上达圣听之人,根本不敢插手。
比如那几家朝中有人的,还比如余柏林。
其中余柏林作为寒门士子,算是最特殊之人。
余柏林生平,说起来都可以直接写成话本。
他本人原本也算地方豪族,父亲还是青年举人,结果一朝父母双亡,还被家族除名,流落寒门投靠舅家。余柏林人生陷入低谷之后,突然峰回路转,以小三元之身进学,被内阁学士张岳收做弟子,和德王交好,与赵家卫家两位后起之秀成为莫逆。
最近新的消息,余柏林蒙师居然是新任太子太师陈曦家的后辈,余柏林也颇得陈曦的看重,多次被陈曦指点。
余柏林身边关系到了这种地步,房官把试卷呈上去开启姓名之后发现没有此人,连主考官和副考官都会忍不住去搜卷。
所谓“搜卷”,就是主考官和副考官心血来潮,跑各房不因犯忌而罢取的卷子中抽查,算是避免作弊漏取的一种方式。虽说主考官和副考官一般不会这么麻烦自己,偶尔也会抽取一二,表达自己尽职尽责。
邱炳既然是春秋房官,自然春秋就是他的本经。作为治春秋之人,余柏林两本著作当然读过。
当时邱炳只是闲极无聊,略略翻看。看了几页,邱炳的心态就变成“拜读”了。
邱炳心胸不算开阔,但也不狭窄。他虽然嫉妒余柏林才华,但并不嫉恨。如今他当上春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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