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宁于是就有些好奇起来,这间客栈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让辛午选择了它呢?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却大多都被风声盖过了。辛午推着李靖宁进去,便有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跑堂小二迎了上来:“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儿?”
“住店。”辛午主动上前交涉,“后头的院子还空着吗?”
“哟,原来是旧客!”小二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前些日子有一个商队包了半间院子,客官可愿意拼一拼?”
辛午微微皱起眉,像是有些不愿意的样子,他转过身来,看向了李靖宁,显然是要他拿主意了。
李靖宁倒也不怎么在意拼拼院子,点了头,说了声“无妨”。
辛午从兜里拿出一锭银两,直接扔到了柜台上,准头可好。
那拨着算盘的账房先生头也不抬,一双手看着瘦弱,却是轻轻松松将那隐隐嵌进木头桌子里的银元宝给拿了出来。
一时之间,客栈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李靖宁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小二、账房先生还有辛午那三人之间隐隐形成了一种浓稠的气场,让人有些不大舒服。
“里边请。”最终,打破沉默的是那位跑堂的小二,他转身向里走去,辛午也推了李靖宁跟上。
那过道极窄,不见天日,怕是只有一人能过,李靖宁的轮椅不算宽,此时却也能隐隐听到轮子与墙壁碰撞发出的声响来。好容易走到一扇小木门前,小二拉开门,掀起了门上厚重的垂布,走过了门,做出邀请的姿态让两人进去。
过了那道门,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起来,日光照耀,瞬间就亮堂了。眼前也不再是西凉那干燥的、粗糙的样子,就连风都是轻微的。院子中央的一泓小湖,湖上飘着几多白色的睡莲,嫩生生的;湖边假山嶙峋,青草遍地,野花芬芳,一时竟像是在南国的春天。
李靖宁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赞叹来。
在这冬季的西凉,还能见着这样的景色,的确是难得了。
“两位客官请跟我来。”小二关上门,放下垂布,然后引着两人来到右边的厢房前,“这半边的三个厢房都空着,便都给两位客官了。”
“好的,谢谢了。”李靖宁对那小二颔首轻笑,眼角眉梢的温柔气息很让人心生好感,小二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摸了摸脑袋连说“不用”。
“先生。”辛午推着李靖宁进了中间那间厢房,关上了门,然后有些讷讷地开口,“在凉州的这几日,我和先生住一间房吧!”
他说完这话,似是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冒起了红晕,头也略略偏了过去,不像往日那般大大方方。
李靖宁自然是不会想些旁的东西的,他也清楚辛午那个性子,于是便微笑着问道:“可是凉州有什么不妥?”
“这顿时间商队很多,总有些人......”辛午抿了抿嘴,低低地说,“那些事情先生不必知道,说出来白白让先生烦心。”
李靖宁明白过来,原来辛午是想保护他——也是,在辛午看来,自己可不就是手无寸鸡之力嘛!再加上那断了的腿,还不良于行,自保能力简直约等于无。
对于辛午这样的认知,李靖宁也没打算去纠正他。厢房里并非只有一张床,而是分里间外间,大床一张,卧榻两个。再说了,就算是同床共枕,对于李靖宁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看来,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可不会觉得尴尬。
晚上,辛午先将李靖宁抱上床,伺候着他洗漱完毕之后,自己也草草的洗了洗,躺到了床边的卧榻上。
李靖宁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边在心里思量着什么时候端了金品衡那昏君。
到时候从西凉出发,浩浩荡荡的东下京都,一个州一个州的打下去,最后包围皇城,然后将那皇帝捉来剜了膝盖骨再敲断小腿骨......
以其人之道还治起身,那滋味想来也是极好的。
李靖宁这么想着,一时之间几乎将赵榛整个儿抛之脑后了。
次日。
李靖宁倒是一夜好眠,辛午眼下却是一片淡淡的青痕,看得出来他昨儿晚上并没有睡好,许是防备太过。两人出了厢房,准备离开院子去客栈大堂用早膳的时候,恰巧与对面住着的商队碰上了。
“嗯?你们是昨儿新住进来的?”为首的那名大汉穿着锦衣,一脸棕红色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有些粗鲁,他长得一般,声音很大,虎背熊腰的,看着就很壮,“我姓张,排行第五,走商也有二十年了,承蒙不起,大家伙儿喊我一声张五爷。”
张五这么说着,像是在做着自我介绍。不过他的口气却有几分狂妄,想来是底气十足,恐怕身价不薄,在西凉也颇有些人脉地位。
辛午听了,心中不虞,脸上却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心里可是已经暗暗生起了火,若不是因为担心给先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碰见这种样子的人、如此狂妄的对待他的人,他早就一飞镖过去了。
至于李靖宁?
李靖宁也不大高兴,他高高在上了这么久,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对着他高高在上的家伙。
李靖宁对着张五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淡淡:“在下姓沈,排行第四,叫四爷便可。”
那张五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涨得通红,眉头皱起,一副怒到了极致的样子。由此可见这人的脾气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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