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楚一边用力摁着他,一边道:“你可别突然这么有脑子,你现在腿还折着,哪都去不了。”
那小弟子不理赫楚,甩掉他按着自己的手,边站边爬得往旁边挪,不消片刻,手上衣上便蹭得全是泥印。
郑千澜在原地看了许久,叹道:“赫楚,你背他走吧。”
赫楚愣了愣,嚷道:“我干嘛要背他,让他在这儿歇着不是更好,公子你何时这么听他的话了?”
郑千澜看了看那在地上匍匐的人,一本正经道:“让美人在地上爬,我于心不忍。”
赫楚眨了眨眼睛,说道:“公子,我还以为你有了叶公子以后这萝卜青菜一把抓的毛病便可改掉了,这怎么愈发严重了?”
郑千澜瞥了眼赫楚,悠悠道:“他如今年龄尚小,你自是看不出来,等他日到了及冠之年,你便该钦佩公子我慧眼独具了。”
赫楚心里直犯嘀咕,知道郑千澜是铁了心要带上那小弟子上路了,看了看那满身是泥的人,赫楚不死心道:“公子,你看我这行囊这么多,不如委屈你……”
郑千澜二话不说抓过叶华未受伤的那只手,义正言辞道:“华儿为我受了如此重的伤,我怎可为他人弃他而去?”
赫楚语塞,带着哀求的目光姗姗落到叶华身上,后者悠悠笑道:“那便劳烦赫公子了。”
赫楚撇撇嘴,百般不愿地转过身,嘴里直嘟囔道:“一丘之貉……”
暗月当头,一行人沿着那红衣人离开的方向继续上山,晚风携着热意吹过,郑千澜感受手里与此截然相反的温度,说道:“叶兄的手还真是冷得很。”
叶华道:“四季皆是如此,我天生寒底,习得武功又是阴寒路子,约莫也有些影响吧。”
郑千澜看了看身旁的人,问道:“既天生寒底,何以又要练阴寒路子的武功?”
叶华沉默了片刻,轻笑道:“郑兄可知命不由己四字?”
郑千澜定眼望着叶华,那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中含着如往常一样的笑意,然不知为何,郑千澜竟从那里面读出了些落魄的意味。
有些出神地与那双眼对视了好一会儿,郑千澜摇头道:“以前知,现在……也不知我知不知了了。”
叶华笑道:“我还以为郑兄会说美人要我知,那我便知。”
郑千澜愣了愣,对着叶华笑道:“那自然是叶兄与一般的美人不同了。”
赫楚肩前背着两个行囊,后头还吊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瞪着眼睛看着前头携手相谈的二人,刚想要抱怨上几句,却见郑千澜与叶华双双停了下来。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
听到郑千澜的感叹,赫楚小跑几步上前,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便传来惊呼:“是峨眉派的?!”
赫楚蹙眉道:“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还是晕了好。”
不理会身后争执的二人,郑千澜俯身看了看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修长的脖颈两侧有两道鲜红的爪痕,她嘴角淌着血,眼睛睁得极大,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看来还是那美人……”叶华蹲下身,拾起女子右手边的东西递给郑千澜。
那是一块红色的软纱,纱的边缘毛毛糙糙,一眼便知是被人从某样东西上撕扯下来的。
郑千澜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那死相有些凄惨的尸体,笑道:“若非这纱上有脂粉的香味,单凭这姑娘垂死之际扯块衣料下来,我倒该怀疑她是遇上cǎi_huā大盗了。”
叶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笑道:“cǎi_huā大盗到这儿来也只能采采蛇了。”
郑千澜道:“说不定那蛇精倒是个倾国倾城的主……”
眼见二人当着那女弟子的尸体开着漫无边际的玩笑,小弟子一时间义愤填膺,怒道:“亡人在前,你们怎可如此轻怠?!郑千澜,枉你大哥一代豪侠,他难道没教过你仁义之道吗!”
赫楚一惊,对着背上的人喝道:“喂!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郑千澜转过头,他定定地看着那小弟子,后者怒火中烧的表情尽收眼底,许久,他轻笑道:“我是朽木不可雕,他自是教不会。”
看郑千澜一副无谓的表情,那小弟子哼道:“不可理喻。”
郑千澜攥着手里的红纱笑道:“人各有志,阁下有阁下的侠义之心,我还是对那山里头的红衣美人更有兴趣。”
越过那女弟子的尸体,郑千澜接着向前走,不久,又一具尸体横在了他的面前……
“这回是崆峒派……”叶华若有所思地说道。
“诶,这里还有少林寺的。”赫楚站在山路的另一边叫道。
郑千澜沉吟片刻,道:“各大门派相继蒙难,看来那美人绝非易与之辈啊……”
叶华笑道:“先前我还道她没有杀心,不想……”
赫楚道:“这岂止是有杀心,看着杀人劲儿,都快赶上那群魔之首的琼绝宫宫主了。”
郑千澜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道:“难不成真得是琼绝宫宫主……”
赫楚道:“公子你想什么呢,这琼绝宫宫主能是个女的么?”
郑千澜道:“谁说不能是女的了,听说那琼绝宫宫主每回杀人时都带着面具,到现在也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指不定是生得太美怕被人调戏……”
叶华闻言,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这天下敢调戏琼绝宫宫主的人,怕也只有郑兄了……”
郑千澜看了看叶华,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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