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君合忽然心中一动,细细想来,每每他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吃到什么、读到什么,心中皆是想着此事此物定要与炜衡同享、若是此刻炜衡在便好了。忽又想起日间炜衡所说“他已明白”、“日后便明白了”等语,心猛地跳了起来,只觉得脸上发烫,甚至寒风吹面也觉不出凉了。
君合想这心事正在出神,却未注意一阵水声传了过来,桥底下却飘出一只小舟,摇摇晃晃朝他行来。小舟上摇桨的小厮问道:“爷,前头都结冰了,要停下还是调头?”
建元王从小舱中走到船头,理一理大氅,朝那冰面上望去,只见恍惚间仿佛一人立在冰上,便问:“你看那可是个人?”
小厮笑道:“爷您糊涂了?这寒冬腊月冰面上怎么会……呀!真是个人!嘿——!”小厮冲着君合喊道,“什么人在那?!”
君合被这一声呼喝惊地回了神,见一小舟已快要行到跟前,一时着慌,打算使个轻功遁去,想着夜深昏暗也不会被认出来,结果刚要凌空,却不防因在冰上站了许久,脚已经冻僵了,竟直直的摔倒在冰上。
这一摔不要紧,原本早已被他踩得碎裂松动的冰面骤然碎成几块,君合未及挣扎,便跌进了冰水里。
那小厮见状唬了一跳,连忙将加紧划了几下,凑到君合附近,将船桨递给正在挣扎的君合道:“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君合纵然识些水性,却因这一吓、另加这刺骨的冰水,早已顾不得什么,抓住船桨便爬上了船,跌跌撞撞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谢。
那小厮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怪我,若不喊你那一声,你原本立在冰上好好的,也不会落水——咦?你立在冰上做什么?”
君合抬眼看看小厮,又往后一看,却见建元王立在小舱前头,连忙又行了一大礼。建元王看他,笑道:“原来是你,这我倒不奇了。”
小厮见建元王认得君合,便不再插话,径自退到小舟另一头去了。
君合听建元王此言,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建元王见君合跪在船头瑟瑟发抖,便解了大氅给他披上,君合受宠若惊,连连推辞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建元王面无表情,只将大氅披上道:“本王给你披你且就披上,这寒冬腊月你落了水,此处又离宫苑甚远,一时暖不过来,要了命也是有的。”
君合心中感动,道:“奴才贱命一条,也抵不过王爷的一件大氅啊!”
建元王听言冷笑一声,不再理他,只命小厮将小舟快些划回去。君合仍低头跪在船头,一动不敢乱动。
及至船靠了岸,建元王才道:“你同我到景明宫去,本王还有话问你。”
君合知道这景明宫是皇帝特赐给建元王的内宫,准他偶尔在宫内留宿时居住的,因他对建元王总莫名的有些惧意,实在不愿前去,便道:“奴才是趁着主子赴宴偷溜出来躲懒的,若不早些回去,恐怕主子责罚,请王爷开开恩罢。”
建元王却道:“数月前中秋之时你曾应承我什么可还记得?”
君合一愣,才想起中秋那日曾答应建元王夜里要到镜湖边去见他,而后却因炜衡与地震之事忘了个干净,正欲分辩,建元王又道:“那日你爽约,本王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而今本王又救了你一命,你竟还敢当面回绝我不成?”
君合张口结舌,只得道:“奴才不敢——”
“那便莫再多言,且回宫中再说。” 建元王说罢拂袖而去,君合只得与那小厮跟在身后。却不知建元王究竟有什么话要与他说,且看下回:事败露柳君合供谋,计得逞徐贵人献舞。
☆、事败露柳君合供谋,计得逞徐贵人献舞
却说君合跟了建元王,一路到了景明宫内,小厮派人取了一套干净衣裳换给君合,便领着他到了殿上,建元王坐于榻上,端着一杯茶啜饮。
小厮带到君合后便退出殿去带上了门,君合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殿内的地龙烘得满堂干燥温和,他却因刚刚的落水和此刻的张皇而止不住地战抖。
建元王饮着茶瞥了他一眼,道:“你怕什么?”
君合忐忑道:“奴才蠢钝,不知王爷两番召见,究竟是犯了什么过,也不敢多问,只是无论如何,只求王爷饶了奴才。”
建元王不动声色,道:“你可不蠢钝,我与你不过见过几次,却早已看出你绝非善类。本王尚且如此,你以为你在这宫中能瞒他人到几时?”
君合听言更是紧张万分,连连磕头道:“王爷饶命,奴才不过一个小太监,绝无害人之心,王爷此话,奴才实在不敢领罪!”
建元王缓缓放下茶杯,道:“饶命?那日我约你相见,今日又特带你回宫中来,我若想取你性命,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君合已是汗如雨下,心里盘算着从何化解,却一时没个注意,只得继续磕头讨饶。
建元王见他只一味不肯开口,不免失了耐心,道:“事到如今还要给本王装下去?你除了装傻,就再无别的本事?别人可能一时不察,可是若说伪装面目掩藏本心,还无人能出本王其右。你就不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吗?”
君合听到此处,心中早已没了底,却又无话应对,仍磕头道:“奴才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请王爷明示!”
建元王却起身踱了两步,走到窗前,静默片刻,将手一背,道:“好,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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