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脸色发白还以为是受了寒气,立刻忙着到厨房煮点姜汤暖暖。
顾贞观看着烛光下跳跃的背影,他没理由不好好活着,为了替唐季惟孝敬老娘,也为了替他自己报仇。
“娘,他们来找我有何事?”
萧氏大声说着:“也没什么要紧的,邀你出去玩儿呢!”
唐德和唐宓是二叔家的两兄妹,和唐季惟的感情还比较好,偶尔还会约出去一起看看庙会。而小姑家的宋志远则是三人都不愿意接触的对象,听萧氏的口吻也知道,富贵人家,高攀不起了!
顾贞观一心想着怎么报仇,他并不想做刺杀韩缜这样的蠢事,即使自己对皇宫熟门熟路,可是这一副秀才身体早已不似当年了。而能接触到韩缜的最好方法就是通过科举,只要有了权力,他一定可以救出被拖累的爹娘,到时候即使要同归于尽也再无牵挂了。
顾贞观看着正在灶台忙活的萧氏,无比愧疚,占了他儿子的身体还要毁灭他,顾家的家训和前世的为人让他矛盾迟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的他,伤害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以为善良的母亲,他心底的负罪感扑面而来。
当夜,顾贞观就做了一个梦,让他后背尽湿。
杏花春雨中韩缜对他挥刀相向,那熟悉冷峻的脸上是挂着世上最绝情的笑容。
“顾贞观,我说过要将你踩在脚下,你还记得吗?”
顾贞观倒在血泊中,浸染了那一地的残败落花。
“韩缜,为什么?我们不是兄弟吗?”
韩缜冷酷的抽刀,说:“我从未当你是我兄弟,从来没有!”
顾贞观被惊醒,满头大汗的坐起来胡乱擦着眼角的泪水。
那么真实的梦,血液流出身体的感觉如此清晰,空气中浮动的血腥气还浓厚无比,顾贞观终于受不了,拉开门跑出去,站在三月湿冷的寒夜里,泪流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兄弟,为什么不拿我当兄弟。我从未害过你,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为什么要将我逼到绝境?
顾贞观瑟瑟发抖的靠在柱子上看着西沉的弯月,他还清楚的记得十岁的韩缜也是这样抱臂靠在冰冷的宫墙上,用比冰雪还冷的语气说:“顾贞观,我并不想让你做我的朋友,一点都不想!”
“还有,没有人告诉你吧,你的名字好女气,我一点都不喜欢!”年少被冷落的皇子固执的坚守自己的骄傲,对着有万千宠爱的顾贞观不屑一顾,执意的讨厌他。
顾贞观很懊恼,这是母亲找寺里的大师给算过的,顾贞观命里孤星,需要用女名来镇一镇煞气。
而大师说的果然没错,顾家因他而大厦倾倒。
那时候的顾贞观并不懂这是一个失去一切的皇子最后的骄傲,最后的傲骨,他只是觉得他好孤单的样子,他想,他们在这个皇宫里是一样孤单的,也许可以做朋友。
从顾贞观走向韩缜的路漫长而艰难,他的心早已封闭在了他母后暴毙的那一刻,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更不愿意接受其他人的施舍。顾贞观的心是暖阳,一点一点的融化了那堵用寒冰垒成的心墙。
而韩缜打开心迎接顾贞观的时刻,是那么的自然和顺理成章,好像他们这样相处多年,那个戒备而冷酷的皇子早已在时光的河流中被磨平了棱角,那个温和如玉的小公子还是依旧的在彼岸笑得满面春风。
可是,那时的小公子早已惨死在三尺白绫之下,站在此处的不过是有着残缺灵魂的困兽而已。
“啊!”
李昇立刻惊醒,走到龙床的旁边,担心的说:“皇上又做噩梦了吗?”
韩缜坐起来平息了一下,看着满眼的明黄,亮得他眼睛刺痛不已。
“把朕的盒子拿来!”
李昇困惑,却从不多言。即使他离皇帝如此之近,也无法看清皇帝的黑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恭敬的从暗格里取出黑盒子,递给了龙床上的人。
韩缜心安的抱着盒子,将盒子置于床上,轻轻的躺了上去。年轻而狠辣的帝王,在这一刻信奉着无端的力量。那令朝臣拜服,令百姓仰慕的皇帝,在此刻只是一个抱着黑盒才能入眠的人。
褪下了丝质的外衣和坚硬的外壳,他只是单纯的一个害怕黑夜,害怕梦境的普通人而已。
即使手上鲜血无数,他的眉峰从未动摇,却是,唯他而已。
李昇暗了烛火,摇了摇头继续守夜。他大概也可以猜出里面是什么宝贝了。
不出所料的,唐季惟在第二天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萧氏哭红了双眼,拿着所有的积蓄去求大夫。
唐宓守在他的床前,神伤不已。她没读过书,却听过很多话本,这大概就是书中说的天妒英才吧,他堂哥学识满腹却始终缠绵病榻。
“哥,你醒了?起来喝药吧。”唐宓见唐季惟醒来,立刻拿起了药碗,黑乎乎的一片,看着就令人喉咙发苦。
顾贞观觉得身体不再似前几天一样沉重,微微挣扎着起来,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你怎么在这儿?我娘呢?”
唐宓低头,绞着裙子说:“伯娘替人做工去了。”
顾贞观垂下眼睑,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几幅字!
“唐宓,帮我个忙,将我桌上卷好的几幅字送去给祥福斋的掌柜的,记得向他要工钱。”
唐宓略微吃惊,不知道堂哥怎么跟祥福斋搭上了关系,但是老实的她还是按照顾贞观说的那样找到了字,并在顾贞观保证不下床的前提下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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