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特么有十万响的鞭,放明儿早起去了就。
爷儿俩在院子外头又是放花又是点炮,忙活到子时新年,燕七便和燕九少爷俩在堂屋跪了挨个儿给上头仨长辈磕头,一人得了仨红包,然后崔晞萧宸上来给长辈们行礼,也每人得了仨红包,再之后互相道新年好,一起吃年夜饺子,围着炭火守岁,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见人多大家还玩儿起了扑克,萧宸在来塞北的路上已经被传授过了,燕子恪也会,早年跟燕七学的,如今再推行给燕子忱夫妇,一伙人就这么玩儿到了大天亮。
天亮了各自换上新衣,吃过早饭,燕子忱一家子就回了燕宅,燕九少爷也跟着回去,在塞北这个地界儿大家无亲无友,燕子恪是最大头,年初一不用去拜年,只在家里待着,自有那些新下属们上门来拜会,燕子忱也是一样,那些新到任的文官他不熟,也没必要上赶着登门套近乎,只走了一两户关系好的武将家,而后也就往宅子里一窝,享受起膝下子女双全的天伦之乐来。
在塞北的这个年过得热闹不足温馨有余,家中安宁却不冷清,外面积雪压枝,屋内温暖如春,每日与家人叙叙闲话,喝茶赏雪,拥被而眠,正是这十多年来少有的幸福时光。
待得年初八这日,一早起来燕家父子三人便穿戴妥当,燕子忱骑马,燕七燕九少爷乘马车,一路出城直奔了城外大营。
每年初八燕子忱都要在营中同自己的兵士们一起庆贺度过,今年一对儿女找到了塞北来,自也要跟着一并去营里露露面,免得被自己手下的弟兄们以为俩孩子太过孤高看不起人,也是向众人传达亲近之情的一种方式。
燕家军对燕七已经不陌生,反而对这位只知其人未见其面的“大少爷”十分好奇,见是个如此清俊文雅的小公子,不由都觉得诧异:老大的儿子难道不应该和老大一样走刚猛威武路线吗?怎、怎么风格变成酱婶儿的了?!老大这么个无武不精的人,生了个肩不能挑的文弱儿子……这衣钵可怎么传承啊……断在这儿可太可惜了啊……
燕九少爷看着众人眼色便知这些大老粗在想些什么,却根本懒得在意,揣着手坐在燕子忱的下首听他和旁边的武长刀说话。
正说到今晚的“新年联欢会”,每年初八只要没战事,塞北的边关军都是聚在一起过,架上篝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中间还有人表演节目、竞技博彩,不闹上一通宵都不罢休的。
“今晚咱们哥儿几个痛快喝上一回!”武长刀朗声道,“喝完这回酒,下一次再喝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去了,说不定你们一家子今年就要回京,咱们再见面不知会是几时,今儿必须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燕子忱笑道。
征战了十多年的塞北沙场,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回去了,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悲伤,也有太多的欢喜。
新的一年了,一切都将有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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