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狼真是已经饿得狠了,三五下便撕咬死了年轻兵士的马,有那么几只狼甚至迫不及待地就当场撕着马肉吞咬起来,其中就有那只头狼,狼群的等级观念甚是严格,猎到的食物都由头狼率先享用——然而头狼也只是解了一时之饥,啃得两三下后带着一嘴血又向着那还在地上跌爬逃闪的兵士扑了过去!
血腥味儿伴着秋风在比赛场上蔓延开来,狼群被这味道愈发刺激出了凶性,它们无视几名选手放出来的利箭,疯狂地撕咬疯狂地扑杀,甚至有些狼身上穿着四五支利箭还在不管不顾地向前扑——
在那名年轻兵士被扑下马的时候,坐席上的燕子恪便站起了身,招呼几个小辈儿搀扶着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们离席,不使众人再看,尤其令着照管燕十少爷的奴仆捂好孩子的眼睛,一路就出了靶场。
“这样的比试怎么也能登得了大雅之堂!”燕三太太捂着胸口白着脸抱怨。
众女眷连连点头——往年的比赛也没见有过这么可怕的内容,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再看靶场外,早有其他官家的女眷已经退了出来,纷纷上车回家,燕家人便也登了自家马车,唯燕四少爷满是遗憾,跟在他爹身后央求:“爹,我已经大了,看这个没事,就让我看看呗,一年就一次,我还想跟人学习学习呢。”
燕子恪转脸瞅他一眼,又看了看才刚走过来的燕七,问她道:“小七可还想看?”
燕四少爷忙给燕七使眼色。
“嗯,我是想看看来着。”燕七点头。
“让小七带你去。”燕子恪就跟儿子道。
“好咧!”燕四少爷也没注意这个从属关系,开心地一拉燕七就往靶场里跑,“快走七妹!正是关键时候呢!”
崔晞和崔暄弟兄俩也没走,崔暄压了注在元昶身上,此刻瞪着双狐狸眼恨不能跳到场中去替元昶把那些狼全咬死,崔晞却也不看比赛,懒懒地倚在椅背上垂着眸子走神,直到发现燕七又坐回来了,这才抬脸笑起来。
“不爱看就回去吧,坐了这么老半天也累了。”燕七和他道。
“回去更没意思。”崔晞伸个懒腰,他爹娘倒是都走了,刚才带着家里其他人跟着燕家人一并撤的,“我看那个人够呛。”崔晞指着场里那名被扑下马的兵士,“腿上的肉都被狼撕了一大块去。”
“这些狼确实太凶了,不仅挨了几天饿,临出场前还被人挑衅过,所以脾气更加暴躁了。”燕七看着场上那些狼皱起的上唇,愈发显得凶残可怖,这样的狼群她也曾遇到过,然而数量没有这么多,十二三头一群,牢牢地围了她和云端。
那是她所经历过的少有的惨烈之战,她和他两个人,身上只有两张弓、十几支箭,但凡射偏一支、但凡一箭射不死一头狼,最终都有可能丧命狼吻之下。
她已经记不太清她和他与那群狼周旋了多长时间,从白天到夜晚,从夜晚又到白天,狡猾的狼群想要耗到两个人没了力气、注意力下降,他们两个却也在不断地寻找着最合适的地点和最合适的逃命机会。
最终还是狼群首先丧失了耐心,双方正面交战起来,他说“不要把后背交给狼”,于是两个人就背靠着背,把自己最难保护到的部位交给了对方,一旦有一个人失手,那么另一个人的后背也就要完全曝露,而那个时候的他们,却就是这样的彼此信任……
十几支箭,无一失手,全部射中了狼的咽喉。
然而他们还是负了重伤,云端的喉咙险些让狼咬到,胳膊和腹部的皮肉被狼爪挠得稀烂,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大动脉差点被咬断,最恶心的是肩上,一颗狼牙深深地嵌了进去,最后不得不用刀子硬生生从肉里剜出来。
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竟还有心情欣赏她被狼抓烂了的裤管里露出的腿。
“你的腿被我看见了,看样子除了嫁给我你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他这么笑着说。
“小时候一起在河里洗澡,你全身都被我看过了。”她倒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等死。
“那你得对我负责,趁着还没咽气,赶紧着,”他笑嘻嘻地,“向我求婚吧。”
“我还没准备好聘礼。”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随便点儿,就这一地的死狼吧,狼皮多少也能卖俩钱儿,你看,连玫瑰都不缺了,狼血味道虽然腥了点儿,好歹颜色挺正,你等等……好了,这一头好像是头狼,它这牙就当成是求婚戒指,”他笑着咳了几声,音调微弱下去,“快点啊妞儿,我快撑不住了。”
“不用撑了,有人来了。”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那啥,飞鸟,嫁给我呗。”
“你在向我求婚啊?聘礼呢?”
“狼皮地毯,狼血玫瑰,狼牙戒指,这聘礼怎么样,还不赶紧哭着说嫁?”
“不哭行吗?”
“总得表示一下你激动的心情啊。”
“那我挤点血出来,证明我激动得血流加快。”
“流着泪说嫁的姑娘遍地是,流着血说嫁的姑娘仅此一家……有个性,我喜欢,我……”
“师哥?晕过去了吗?好吧。……嫁。”
思绪被一声凄厉的狼嗥拉了回来,靶场内元昶的利箭洞穿了头狼的喉咙,脚下狼尸铺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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