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少爷抬了抬眼皮儿,慢吞吞地道:“若是自带火‘药’,如此大的响动,需要多少才够?装在身上如何不会被人发现?况且若是因火‘药’产生爆炸,韦‘春’华的脸不被炸焦也要被炸烂,而若想要炸碎顶部的玻璃,也只能用手托着火‘药’,玻璃车内并没有可以安置火‘药’的地方或擎起火‘药’的工具,而方才看韦‘春’华的尸首,脸部虽然扎入了碎玻璃片,却没有任何焦黑的痕迹,手部有骨折迹象,却也没有焦黑,由此可见,韦‘春’华身上不会自带火‘药’,甚或说,玻璃车的爆碎,亦非火‘药’所引起。”
一番话说得方才议论的几人哑口无言,矮个子的不大服气,冷笑了一声道:“既非水挤压,又非火‘药’炸,那就请燕九公子说一说,除了这两样可能,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玻璃车爆碎掉?”
燕九少爷淡淡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恕我健忘,仁兄贵姓?”
“你——”矮个子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进馆时大家彼此早就互作了引见的,燕九如何不知他姓甚名谁?这话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然而更令矮个子感到难堪的是,燕九少爷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你算老几啊在这儿冒充审案的官员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正经儿的主事官就在这儿呢,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吗?
当着众人给了矮个子好大一个没脸。
这帮文人雅士一向自诩才德兼备知书达礼,这会子你的礼呢?自己打脸了不是?
矮个子满腔怒火被堵在了肚子里,他是一不占理二不占势,那位主事官听说是燕九的亲大伯,他惹得起燕九也惹不起那位啊,只得忿忿地咬牙闭上了嘴。
主事官就接了他的‘棒’,就着话茬儿往下问:“既非水挤压,又非火‘药’炸,还有怎样的可能会令玻璃车的顶部碎成这副样子呢?”
是啊,还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果不是爆炸,为什么会有声响?如果是爆炸,没有火‘药’,拿什么炸?
这个案子所已知的几条线索,指向的结果竟是互相矛盾?!
有了矮个子的前车之鉴,众人这下不敢再随便开口,只得保持沉默,眼见着夕阳已经落到了水面上,紫阳仙馆的晚饭也做好了,燕子恪便先让众人回馆内去吃饭,派了七八个手下盯着,自己则只带了燕七和燕九少爷留在轩中用饭。
“闵家几人对韦‘春’华可有什么不同之处?”一边吃饭,燕子恪一边问自己的两个侄儿。
这是怀疑凶手是闵家人,燕九少爷垂了垂眼皮儿。
“看不大出来。”燕七只拣着素菜吃。
“吃个‘鸡’‘腿’吧。”她大伯给她夹了‘鸡’‘腿’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
“我减‘肥’呢。”燕七看着‘鸡’‘腿’,发现这东西的‘诱’‘惑’力不如以前大了。
“这两日看着是清减了些。”燕子恪在她脸上细细看了几眼,“循序渐进,别坏了胃。”
“昂。所以你怀疑凶手是闵家人?”燕七问。
“不是怀疑,是确信。”燕子恪道,把‘鸡’‘腿’夹回来,一手捏着,“闵红薇既无这样的头脑亦无这样的胆量,可以率先排除嫌疑。”见燕九少爷看着他,便又补了一句:“小九可以放心了。”
“……”
“我更倾向于手脚是提前做在玻璃车内的,因此可以‘私’下接触到玻璃车的闵家其他三人便是首要嫌疑,”燕子恪向来不介意同两个侄儿聊公事,“犯案手法乃用爆炸炸碎玻璃使韦‘春’华至死,此点也毋庸置疑,目前所面临的难点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的爆炸。小九怎么看?”
燕九少爷慢吞吞地夹了一筷子鹅脯,道:“就我所知,能引起爆炸的只有火‘药’,而本案却首先排除了火‘药’的可能,是以,我目前亦无头绪。”
“小七呢?”燕子恪又看向燕七,眼底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在逗她呢。
燕七倒是比这两人多知道一个液化气爆炸,然而当然不会是这个法子,于是摇头。
燕子恪笑了笑,将手中捏着的那根‘鸡’‘腿’丢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挑起眼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侄儿:“适才看过韦‘春’华的尸体,表面看来,伤处最重的地方除了脸,还有手,并且只是右手,左手却几乎完好无损,鉴于玻璃车受损最严重的乃车顶部分,由此可以想象,韦‘春’华死前在车内是怎样的一个姿势。”
右手和脸,车的顶部,都是损伤最重的部位,那就是说……事发时,韦‘春’华是举着右手仰着脸的!
“她在玻璃车内原该是欣赏周围水中的鱼,是什么情况会令她仰着脸举起右手呢?”燕子恪发问。
“顶上是划船拖动玻璃车的下人,”燕九少爷慢声道,“她许是在呼救,举着手砸最靠近上面的玻璃车壁。”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会令她在水下呼救的呢?”燕子恪又问。
“害怕,亦或突发状况。”燕九少爷道。
“我问过闵宣威,”燕子恪道,“潭水中除了那些鱼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因而可排除韦‘春’华看见可怕之物而产生恐惧的原因。那么就有可能是突发状况了,据当时在上面划船的几名下人所言,玻璃车一路在潭下行得很稳定,并无颠簸或阻碍,因而亦可排除这个原因,那么当人被关在车内而位于水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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