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才不愿意哩!!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宅子,有什么意思?”曹四郎连忙道。偶尔跟踪一番倒是无妨,若是天长日久让他跟着,对他而言便犹如酷刑一般。故而,他之所以被安排为王子献的贴身护卫,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获得了足够的信任。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耐性不足,性情颇有些莽撞,一直无法让人放心命他去负责一些更需要谨慎细心的事。
“曾听孙榕提起,这永安坊中有个小食肆,做的天花饆饠味道不错。你去买些回来。”
“阿郎也觉得这个食肆的食物难吃?好罢,俺这就去!”
“多买些,到时候让玄祺也尝尝。”
“……俺明白!”
一个多时辰后,孙榕似乎说服了徐阗,一起去了宅院后门处静静等待。果然,不多时就见李阁面带笑容走了出来,春风得意地策马离开了。他们二人忙又去了前门,正好遇见李茜娘与贴身侍婢出门登车。一阵风拂过,幕篱与帷帽的轻纱都飘了起来,隐隐约约露出她们的面容。
徐阗此时倒是冷静许多,示意孙榕和他一起继续跟着青帷车,看她们之后打算去往何处。孙榕不着痕迹地回首望了一眼小食肆,露出些许为难之色。而后,徐阗许是说了数句好话,两人这才先后离开了永安坊。
王子献看在眼中,向隐藏在附近的部曲们作了个手势之后,便翩翩离开了此地。他跨马而上的时候,曹四郎正好提着食盒回来:“走,去濮王府。”既然一切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他便不必再过分关注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了。抓紧时机与李徽相处,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时光,才是眼下最为紧要之事。
濮王府内,李徽再度迎来了挚友王子献。许是因葬仪结束不久之故,他的神色仍有些沉郁,情绪也很是低落。王子献并未多言,只让他尝了尝天花饆饠,便默默地在一旁陪着他练字。直至夜色已深,李徽方稍稍平复了些许,端详着好友的字:“不似以前那般暗含锋芒,圆融了些,但笔势又仿佛有些激烈……”
“尚未定性,倒教你笑话了。”王子献道,“所谓字如其人,若是情绪不稳,自然也会在字中显露出来。你不妨看看自己的字,笔势是否沉了许多?”
李徽认真地比较着两人的字,颔首道:“写了这么多篇大字之后,心绪确实稳定了许多,前后的字有了很大的变化。看来,靠着习字稳定心绪,确实十分有用。”
“如果你一直心绪不佳,改日我们去寺观走一走?听一听那些佛经故事,看一看虔诚的香火宾客,或许能好些。”王子献又道。国丧期间,不方便赏玩风景,更不适合参加甚么饮宴散散心。也唯有去寺观中漫步,方不至于被人抓住空隙。
“不至于如此。我只不过是有些想念祖父和祖母罢了。”李徽无奈一笑,“虽说故人已逝,要紧的是往后之事。但在国丧期间,我希望自己能尽量纯粹一些。说来,你大概不知如今宫中的情势……祖父临终之前,本打算让我们都去封地,但叔父坚决不许,想让我们都留在长安。未来的风风雨雨,便可想而知了。”
王子献微微一怔,自然而然便问起了当时的诸多细节,李徽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待到二人说了许久之后,夜色已然很深了,李徽便挽留道:“留下来住一夜?这一回,你应该不必急着赶回去与宋先生对弈了罢?”
闻言,王子献勾起嘴角:“恭敬不如从命。”
☆、第九十九章 宜川案发
在悲痛与暗潮之中,整整一百日的国丧期结束了。太史局卜完吉凶后,新帝遂亲自圈定了送葬之日。到得那一天,皇族宗室并文武百官均着孝服相送。鼓吹挽歌,卤簿仪仗,延绵百里,首尾遥遥望不见边际;哭泣阵阵,悲声远播,仿佛响彻了整座长安城。如此场面,较之高祖皇帝当年归葬献陵之时还更为雄壮几分。
王子献着一身白衣,立在高处,遥遥望着城门内外白茫茫的素服仪仗。白幡纸马、素扇步障之中,车马辚辚、明器千乘,成千上万身着素服者静穆地行走着。被白色华盖覆住的巨大棺椁缓缓地前行,一路留下深深陷下的车辙。
离得如此遥远,他自然分辨不出李徽的位置。而且,郡王送葬应当也不需要步行,而是骑马随行。不多时,道路两旁又来了许多刚刚闻讯赶到的平民百姓,都穿着素衣孝服,殷殷哭泣,跪下来送葬。于是送葬队伍越发庞大,蜿蜿蜒蜒,向着一百余里外的九嵕山昭陵而去。
“阿郎,徐家已经掌控了宜川县主身边的婢女,得到了足够的口供。宜川县主喜怒无常,宅中仆从早便与她离了心,纷纷倒向徐家。便有不从者,也已经被徐家扣押起来。宜川县主忙着扮孝顺,暂时并未察觉。”孙槿娘再一次作少年郎打扮,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侧,“徐家长辈犹豫了好几日,终于默许了徐阗的计划。再过几日,他应当便会直呈御前。”
“你们兄妹着实辛苦了。为了劝服引导徐阗,孙大郎应当费了不少气力。”王子献微微颔首,“此事结束之后,可借着徐家之人脉,继续经营下去,结交更多的小世家。同时,也该渐渐离徐家远一些,莫教他们察觉。”
“奴与兄长省得。”孙槿娘顿了顿,又难掩好奇地问:“听闻阿郎想随着宋先生远游?打算甚么时候走?需要兄长与奴做甚么准备?阿郎尽管放心,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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