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说过了,我不想吃鱼。”
林景生只当没看见他脸上阴郁的表情,微笑道:“刘叔说过你适宜多吃鱼肉,再说这也不全是鱼,有些是干贝,用了特殊的法子去腥,一点腥味都没有的。”
天麻在一旁已经帮着盛了小半碗,他是觉得林景生说得不错,这粥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当下是一点儿腥气都闻不到。不过他刚刚才顶撞了一回主子的意思,眼下见又来了一个自作主张的,自然不敢多言。
林景生接过碗递过去,好言道:“少君先尝尝再说。”
燕承锦心里原本不快,可看着他一脸诚恳,终究是发作不得,闷声尝了两口,米粒熬得细软,鱼肉入口即化,实话说滋味极为鲜美,然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泥腥味,也就浅浅尝了两口,皱起眉不肯再吃。至于那碗药汁,燕承锦倒没嫌弃,也没有他嫌弃的余地,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
只要他肯尝一尝,林景生便显得挺高兴,也不介意他吃得少,将余下的放到暖炉上温着,自然得就跟在自已家里一样。
燕承锦瞧着他动作利索地将一切收拾妥当,若有所思地叫了一声林先生。
林景生并回过头来看他。
燕承锦先示意天麻出去外面守着,
他皱着的眉心并不曾松开,目光在林景生脸上稍稍打量,见他神色坦然,稍一思索便也决定直说:“恕我直言,我有一事不明,先生与青桐非亲非故,也应该素不相识,这事和你也关无丝毫干系,也没有什么话是先生非要和他说不可的。你为何要刻意专门去叮嘱他?”
林景生一愣,之前燕承锦就问过这事,只因天麻端茶进来而打断,他没想到燕承锦却是一直念念不忘。若说方才燕承锦只是随口一问,那现在看他正正经经地发问,显然这段时间里已经仔细想过,依旧介怀,这才有此一问。
既然如此,只怕寻常的理由很难让他信服,而且林景生自己也有点糊涂,他为人看似温和,却没到不分青红皂白地与人为善的地步。换作以往,他绝不会去招惹青桐这样的人。可这一次,他多事地送了安胎药过去,又借着送药的机会使了些小手段,威逼利诱地让那人安分老实了一些,一切都做得顺理成章,最初似乎只是想青桐收敛起兴风作浪的心思,让眼前这人少些烦恼忧思。可真要琢磨起来,好像又不仅仅是这样。
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的理由,说出来只怕燕承锦更不会轻易相信。可看燕承锦正襟发问的态势,只怕不把这事问得清楚明白清单为止,是连觉也睡不着的。自己又是越庖代俎插手了主人家的私事,不答更是不行的。
林景生一边寻思着说词,口中含糊着便道:“我只是看他有些可怜,没有别的意思。私自送药劝说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了……”
这话林景生只是随口一谄,说话时神色就忍不住有一丝闪烁。可燕承锦眼尖,看在眼里,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不对,莫名地就有些恼火,脸上先是笑着,目光却冷了下来:“先生看他可怜,是觉得我仗着人势,欺压逼迫了他?那先生是觉得,对这种恬不知耻的人,我还应该对他客客气气。接进门来演一出家室和睦的戏码给人看,日后再装着若无其事地把别人的孩子视作已出抚养成人,以博个体贴淑良时务的好名声?我要好名声有什么用?”
林景生不过是一句应付的话,不料他竟有这样的话说,待要分辨两句,却见燕承锦眼梢微微泛红,胸口起伏也有些急促,显然是气恼得很,虽然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然而心里却是柔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君容得下他,已经是极大的恩惠。”
燕际锦垂下眼睫,口气淡淡道:“别说什么恩不恩惠的,保怕背地里说我容不下人的不在少数。我也不怕人说,我凭什么要容得下他!不过孩子终究无辜,我看在孩子份上罢了,却不是可一可再地能容忍他试探。我不陷他害他,他也别来找我的不自在。若他安分守已不来招惹我,他能哄好了陆家老太太,日后在陆家能谋个什么地位是他的事。但我还在陆家一天,就见不得他不长眼地再来我面前耍花招,到时别怪我给他苦头时不手软。偏偏被你这一搅和,他可就老实了。”
林景生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位主其实什么道理都明白,但心里终究忿然,纵然不屑手段,对方若有错处必然也是要还以颜色的。这说到底不算大事,但是一口气咽不下,却也在情理之中。林景生不由得心里苦笑,脑子却不闲着,飞快地寻思着说词。
燕承锦不依不饶的,非要刨根问底地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总不会看不出来,这人的心机虽算不得什么,却也不像他外表那般清纯驯顺。他口口声声和我说什么对郡马爷满心思慕,为何当初人过世时他不曾来哭上一声,要等到那个肚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才找上门,这里头若说没有花样与心思,谁信!你还要多事?”这话里多少就有几分负气和责问的意思在了。
林景生总不能说我不想你徒添烦恼,终于决定说出个算是过得去的理由。整肃神色道:“……大约是由于我的身世,多少有点同病相怜,便忍不住管了管青桐的闲事。”
他见燕承锦认真地瞧着自己,难得地有点尴尬与为难。轻轻地咳了一声:“少君只知我母亲远嫁异邦,父亲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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