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
李云生回家了,走进自家院落里的一间侧厅,站立在门槛内侧。
显得有些幽暗的侧厅内,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中年夫人正在俯身擦拭着一张黑色的小方桌,听闻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侧厅门口。
好似因为这侧厅门口的光线太强烈了一些,中年夫人眯了眯眼睛,好像愣了一会儿才看清了似的。然后满脸就是有些犹疑而又十分惊喜的样子,迅速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就要朝那门口走去,可那刚要迈出去的脚却是突然又收了回去。
“哦?哦!是、是云生回来了吗?回来看娘来了?好、好好好,还真是云生回来了。锦儿、锦儿啊,快快、快别忙着擦那小房间里的椅子了。赶快给少爷做点儿午饭去啊。”
中年夫人站在原处,左手撑在刚才擦拭的小方桌上,右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站着的李云生,却出声喊起了自家的丫鬟锦儿。
“啊?啊!是、真的是少爷回来了呀。夫人,锦儿这就去、这就去。”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也是穿着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裳,飞快的从侧厅里的一个小房间里面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有些脏了的抹布。
等看清了正在那门口站着的人是谁,锦儿应声欢欢喜喜的就朝这侧厅门外走去。
当就要从李云生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锦儿的脚步微微一顿,那秀气的小脸蛋儿竟是瞬间一红,然后低着头加快脚步、匆匆而去。
“娘,就不要忙活了,我在军营里已经吃过午饭了。”李云生站在那门口说道。
“军营里头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你这难得回来一趟,这会儿呢,虽说是过了中午饭的时辰,就让锦儿简单的做一些,做一些你喜欢的吃食来,你先垫垫。等晚上啊,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呵呵呵……你能回来看娘,娘很高兴。”
“娘,你还好吗?”
李云生站在自家院落的侧厅里,目光纯净,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好好,娘好着呢。这每日里和这院儿里的几个下人们一起;这每天上午呢,大家就一起在这小院儿的菜园子里翻翻土种种菜、再扫扫这院子;这下午啊,大家伙儿就分分工,擦擦一些屋子里的桌子、椅子和那些门呀窗户的。你瞧瞧,娘刚才不就正和锦儿丫头一起在擦这些桌子椅子嘛。”
中年夫人温和地笑着,看着站在侧厅门口的儿子,微微抬了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一块抹布。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我就是有些公务,路过这家附近罢了,于是就顺便、顺便回来看看娘。等一下还要回那东海大营去。”
“哦?是嘛。好的呀,公事要紧。娘在家好、好着呢。锦儿可真是个既懂事又勤快的丫头,把娘服侍得非常好。”
“那就好。娘,那我走了。”李云生说完,转身就跨出了这侧厅门槛。
“等一等。”
“娘,还有什么事情吗?”李云生复又转过身来,站在那门槛之外。
中年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右手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那块抹布,撑着身边小方桌的左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这,这么多年了,你,你还是不肯原谅娘吗?云生。”
中年夫人站在那显得有些幽暗的侧厅里面,低沉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云生不敢,云生可从来没有怪过娘呀?又何来原谅与否这一说呢?”李云生站在那门口神色清冷、淡淡地说道。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云生。这么多年了,就算我有错,可是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呀。就算当年被判刑罚,这么多年我…我…这么多年也够了呀。”
中年夫人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突然间泪如泉涌、竭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娘,我一直都知道,错的不是你。错的是我爹,他老是喝酒,喝醉了就打你,也打过我。娘,你没有错。”李云生依旧波澜不惊地站在那门口说道:“娘,就这样吧,我走了。”
李云生转过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等等,云生。既然娘没有错,那你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对娘,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娘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娘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像个样子的家。”
中年夫人情绪激动,有些歇斯底里。
“说清楚?”李云生背对着这间侧厅,抬头望天长叹一声:“娘,说不清楚了。我爹死了,我十岁那年、他就死了,死在了家里土灶间的草堆里,满脸是血。”
“是他该死,他该死。”中年夫人终于彻底失控了,尖声喊叫了起来:“是他该死,难道我王仕韵,我、我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可怜女子就应该,就应该被他欺负一辈子,就那样悲催的活下去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是,换做是我我也不甘心。可是、可是后来,后来你不应该、你不该躺到了叔父的床上去。”
李云生低沉的声音好像随时就要爆发似的,说完这些,抬步快速离去。
“不,不……”看着李云生匆匆离去,转眼就不见了身影,中年夫人终于支撑不住,软倒于地。泪如雨下,大声喊叫。
…………
灶房里,原木制成的虽然款式简陋但却厚实耐用的案板上,一个木制的红漆托盘上放着一大碗白米饭和几个精致的小菜、正冒着氤氲的热气。旁边还放有一双竹制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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