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中,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扭过脸来,壮着胆子争辩说:“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小打小闹、自娱自乐,打一场牌输赢挺多块把几毛钱,这应该算不上赌博。”
年轻的警察发火了,冲着“山羊胡子”训斥道:“谁跟你是同志?我们是执法者,你们是违法者。我们代表正义,你们代表邪恶。我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道。笑话,我们之间怎么能称同志呢?赶明儿你还想跟我们称兄道弟呢。”
“山羊胡子”一听慌神了,连声说:“不敢,不敢。”
中年警察看看“山羊胡子”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好笑,因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平气和地告诉几位参赌人员:“好吧,你们都给我把脸转过来。”
等这四个家伙都转过身来,中年警察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训话:“虽然你们赌资不多,但只要有输赢就是赌博,你们的性质是恶劣的,是违背社会主义道德的。他一一指点着除朱文才之外的三个人说: “你,你,还有你,我知道你们这几个人都是受人蒙蔽的,是被动参赌的。所以,只要你们态度端正、认识错误、深刻检讨,痛改前非,我们可以从轻发落。”
一开始,朱文才并不把这两位警察放在眼里。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这个小城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更明白自己母亲总会在关键时刻恰到好处地利用这种知名度和影响力。他认为,这两个警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当中年警察让他们转过身来,他就若无其事地坐到身边的一张木椅上,还神气地翘着二郎腿,两眼斜视着坐在对面的两个警察。
但这次朱文才显然失算了。因为这两个警察把他们带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找他朱文才的碴儿。
“站起来。”年轻的警察虚张声势地冲朱文才大吼一声,接着用鄙视的眼神扫朱文才一眼,咬牙切齿且又神色俱厉地喝斥道,“你进了这里还大腿翘着二腿。你以为你是这里的座上宾啦?告诉你,你这个赌头现在是我们的阶下囚。什么时候了,还不识时务。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少得意,马上就有你淌猫尿的时候。”
这下把朱文才吓得不轻。他赶紧站起来,游移的眼神不时扫荡着墙上两条标语。随后极不自然地冲两位警察挤出笑意:“是是是,我知道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紧接着,朱文才对着两位警察分别鞠了个躬、然后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模仿着京剧《智取威虎山》中反面角色——栾平的一段表演:两手左一下右一下轻轻抽打着自己的脸颊,自嘲地说:“我对不起长官,现在我说实话。我是经常邀山羊胡子他们推牌九,砌长城,大家都是有输有赢。我呢,手气好一点,平时赢得多输得少。这样吧,长官,你把我放回去。我找到我妈,把我今年一年赢的钱全都要回来,献给长官,争取宽大处理。”
朱文才心想,只要他现在能够脱身,离开这鬼地方,回到母亲的身边,母亲就会全力保护他,绝不会让他重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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