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动,人不妄动,处事不惊,是谓静。
可是,人不妄动,心却不可能不动,或者说,她不动,却不代表别人不动。以前不曾注意,但近些时日,君泱却是有过刻意留意,除了那一次刘康所说的香炉中含的嫜荀草,彩瓷也是对胎儿不利的。若她没有记错,这安处殿中从前并无什么彩瓷装饰,倒是最近,忽然便多了几些,而且都是摆在内殿,若不是停了燃香,恢复了神思,恐怕她到现在都还不曾注意。
看来,这安处殿内,确是不太平。
写罢,君泱停笔笑笑,而站在一旁,看着君泱这般模样,温晚和温采都直道那太医的药神了,早知道便该早些去请他。而君泱闻言只是微微低眼却不多说什么书案后,用手撑着头闲散着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唤温采将安处殿所有人都叫到前边来,说是有事情要说。
除了第一日进来,这该是君泱第一次召集全部的人说话。
并不是没有过私下观察,可惜,不知是不是那人隐蔽的太好,或是那人太善于察言观色,这几日殿内都没有什么动静。君泱不想等也不能等,且先不说那人做的手脚都只是在一些很小的事情上边,不好察觉,便是真要再等到动静出来……那却恐怕便要晚了。
做事情,防患于未然自是比补救更加重要。
君泱站在台阶上边,随意地扫了一眼下边低着头的众人,温晚站在一旁,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不过几天的功夫,君泱的身上却发生了很多改变似的。比如说,以前的君泱虽不算软糯,但就算严肃起来,也不该有这般慑人的凌厉。
想到刘康前一夜派人送来的一份名单,君泱微微勾唇,她原以为这安处殿不算人多,那么便是有内鬼,也至多不过一两个,却没想到那上边竟是端端例了四个名字。
其中三个,那纸条上的意思是已然处理好,叫她不必担心,只日后多防备着便是,而剩下一个,不知何故,看上边意思却是让她自己处理。那个剩下的人,唤作浣瑜。其实后宫中事,刘康虽是不好干预,但也并不是不能将这些全部处理完去,只是他总觉得她不懂处事,但既是身在其中,便也该学着怎样去做……是,那个人,就是留着给她练手的。
说起来,虽是关心,倒也像是有些恶趣味。
“大家在这安处殿也算是呆了大半年,我虽不常理事,却自认并不算亏待过你们,却不知是哪个人,对我有什么成见,或许太过忠于原来的主子?只是,便是原来有主的,如今入了这安处殿,不论那边再给着什么好处,若真是聪明的话,便该知道,既然如今身在这安处殿中,那便是安处殿的人。有句话叫一损俱损,说白了,若我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便是安处殿也同样出了事,有些人莫不是真的那般天真,觉得原来那个主子会保你不成?”
说着,君泱一顿,在唇边勾出一抹绝美的笑,眼神扫到站在角落处一个似是杂扫的小宫女,她那垂着的腕间,分明戴着一个品质极好的玉镯。
于是微微眯了眯眼,君泱走上前去,将将停在那个小宫女身侧,“我不是小气的人,却也没有那么大度,一向信奉的便是‘以德报怨既无以报德’,但这一次,我可以给出一个机会。我说的这些话,大多数人怕是不懂的,但不懂的没有关系,我这话,本也只是说给那一个人听,余下觉着莫名的人,便当闲话,不要入耳就是。”
说着,君泱的余光看到那小宫女缓缓将手隐入袖内,但她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微笑。将此事就此揭过,随后又说了些随意的话,倒真像是在与他们闲话。
浣瑜将眉眼放得极低,面色却是平静的,仿佛那些话与她无关一般,但在君泱停至她身侧的时候,心底还是微颤了颤。一直以为君泱对这些事情不上心,这些天她也分明是憔悴了的,却没想到今日忽然这般凌厉起来,竟像是把什么都看破了一样。
不过听她那般言语,怕她只是近来有所察觉,于是带了些怀疑,却未必真的知道些什么事情。这般想着,浣瑜心底又稍安了些,近些时日先不要行动便是,只要不被她发现,那便是无事。
君泱并没有说多久便将人都散了去,在散去之前,给每个人都发了些银钱。
浣瑜的那一袋银钱,是君泱亲自递给她的。可是此时却再未看到她腕间的那个玉镯。原是方才心下微动,浣瑜趁着君泱转身,将那玉镯挽了上去,又用里衣卷了卷将它卡住,这才未得掉下。
“你叫什么名字?”
“回经娥,浣瑜。”
君泱笑笑,并无其他反应,“浣瑜,看起来是个伶俐的宫女。想来你应是聪明的,却莫要做些不机灵的事情。”
浣瑜闻言像是被惊着了一样,急急低头,“浣瑜虽是愚钝,却总不是不安分的。”
看起来愚笨的人,虽是无用,却是最能让人放心。这宫女长得姿色平平,看起来也像是老实人,只可惜太过精明了。但就算是再怎么精明的人,却也会犯些错误,比如那个玉镯。
女子终是女子,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好看的首饰。一件饰物,若是寻常女子得了,一定时时戴着,总希望人看见,即算是不能被人看见,但是自己戴一戴也总是好的,至少愉悦了自己,总好过明明有那般饰物,却只能压在箱底,让人无奈不平。
只可惜,浣瑜虽是细腻,终是背了些,难得偷着戴一次这玉镯,却被君泱看见。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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