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纸页被风随意的拨开,楚陌寒看去,打开的一页上绘着一副棋盘,只有将帅的位置上画着棋子。对面的九宫中写着一个“陆”字,这边的将棋上则是一个“楚”字。
楚陌寒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副棋盘。也就是说在他心中,自己和陆无言,才是着乱世的关键么?见他如此看重自己,楚陌寒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他翻动着纸页,想看看前面又画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本画册上皆是棋盘。前面几页乃是古人留下的残局,旁边用蝇头小楷批注着什么。再往后翻,棋局忽而一变,改做天下的时局。
时局第一页,对面依然是陆无言端坐九宫,这边的将营中却写着一个“屠”字。楚陌寒眉头一皱,心中泛起一丝酸楚。难道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应当是屠素葛取得天下么?不过也难怪,这张图纸看来是多年前所绘,若是在玄崇年间,楚家军不过是武将的一支,有谁能看出其日后的发展?
唔,貌似不止是玄崇年间,直到现在,楚家军也仅仅是榆州的一支地方势力罢了。兵少将寡,夹在各方势力之间,会看好自己的也没有几人吧。
他继续向后翻着,第二页,棋子多了起来。陆无言的旁边,“车”的位置上写着一个“姬”字。占据旻都的姬留雁,在他眼中不过是“车”的地位么?无人注意的陆无言却是将领,这真是一个大胆的推测。而这一边,屠素葛的身边多了“彬”、“吴”两字,想是他的大儿子屠容彬为“车”,柑州牧吴仕邈为“相”之意。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观天下之势的呢?
楚陌寒向后翻着,棋子的位置变来变去,旁边还有细小的批注。直到有一页,楚陌寒终于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棋盘上。
他仔细的看着这张图,小楷标注“初仁二年”字样,正是去年所绘。陆屠对峙的局面未变,而在屠素葛这边,“君”“吴”落在右边,左边车相之位出现了“楚”、“柯”字样。难道说,在与自己相遇之前,兰漱风就留意到了这里么?
那么,他将医馆安于萱城,难道是在暗中观察自己么?楚陌寒不禁一惊,他的所作所为,到底出于什么用意?
“将军有何感想呢?”楚陌寒抬头,看到兰漱风斜倚在门柱上,一手敲着折扇,静静的看着自己。
楚陌寒一笑,道:“兰公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楚某了呢?”
兰漱风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旻都之乱,楚家军虽是出兵,实际上却并未有所作为,只是清理战场罢了。是什么让将军舍弃家仇国恨了呢?”
“楚家军势单力薄,楚某又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然成不了气候。当然,这是表面文章,”楚陌寒勾起一丝微笑,“看来没有瞒过兰公子呢。”
“旻都之乱本是姬留雁集结武将,向朝中老臣发起的战争,将军只是表明自己暂时站在武将一边罢了。”兰漱风回手关山身后的门,楚陌寒可以想象,此时老管家一定拿着“暂时歇业”的牌子,无奈的向门口走去。
“那么,”楚陌寒带几分玩味的眼光看着他,道,“难道兰公子早就准备与楚某相见了么?”
兰漱风甩过一个白眼,嘴里说着“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吧”,绕过楚陌寒坐在书桌前。他理好散乱的图纸,翻到后面一页。只见图纸上已是陆楚对峙的局面,“屠”字反而退到了车的位置。不过,一盘棋子皆是工整的小楷,这边的“楚”字却是用潦草的行草书就,几近辨认不出的笔画缩在显得狭小的圆圈中,显得十分委屈。
楚陌寒无奈的笑了笑,他能相见兰漱风一边挑着细长的眉毛,一边泄愤似的写下此字的情景。唉,犯的着和棋子计较么?
“本来我并不愿意参与这场纷争,但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就给你一些忠告吧。”兰漱风一副“本公子看得起你是你的荣幸”的样子,斜眼看着楚陌寒,脸上摆着不情不愿的神色。
楚陌寒苦笑一声,道:“那么请教兰公子了。”对于这个人,自己总是摆不起架子。好似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一般,不由的小心翼翼起来。
“屠素葛与柯忘忧是老朋友,凭借将军与柯忘忧的关系,请他做个说客应当不成问题吧。”兰漱风指着“相”位的“柯”字,向楚陌寒说道。
“唔,”楚陌寒点点头,看来这一步终是难以避免,“这几日我就动身去一趟茗城。之前我与柯兄也商议过这个法子,所以应该不难。”
“我所担心的,不是柯忘忧那边,”兰漱风指着另一“相”位的“吴”字,道,“将军也知道,柑州牧吴仕邈实为屠素葛的谋士,若他从中作梗,事情就复杂了。所以,柯忘忧去联系屠素葛的时间,最好是吴仕邈留守柑州的日子。”
“嗯,有道理,”楚陌寒一手搭在椅背上,俯身看着棋盘,道,“听说吴仕邈也是经纶世故之人,兰公子可曾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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