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虞惊道,“你指的是阿爹常挂在嘴边的子晏?”
段明幽站起身,负手踱到窗前,信手拈起窗外探进的一丛嫩黄迎春花,思索片刻才道,“他叫韩子晏,是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也算是你的兄长,却在七岁那年不幸夭折,夫人因受不了打击而疯癫。所幸之后有了你,他的病才渐渐好转。可仍是混沌浑噩的时日居多。”
“夫人一度将你误认为子晏,每次抱着你才会有片刻清醒。可有一次,他却抱着你发病了,几乎将你摔死。我和老爷也很不解,后来才知是夫人察觉出了你和子晏的不同,子晏眉心光洁,而少爷你,眉心有红痣,和夫人一样是神裔血脉。”
“所以为了阿爹,你设法隐去了我眉心的痣?”沈无虞只觉胸中又苦又涩,原来不仅苏挽之不喜欢他,连自己的阿爹也不过将自己当作另一个孩子的替身。
“对不起,少爷。”段明幽歉然道,“这是我那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惜你的方法还是失效了。”沈无虞低笑一声,不知是笑段明幽,还是笑自己。
“无碍。”
段明幽优雅地挥动衣袖,将散落在袖子上的花瓣驱走,而后侧过头,看着沈无虞道,
“我已将此事告之老爷,他说少爷既已成家,也该有自己的宅院,我已为少爷选好宅子,不日就可搬迁。”
“你们这是……要赶我走吗?”沈无虞僵硬地扶桌站起,身形摇摇欲坠。
“少爷不用担心,你的起居饮食不会有任何改变,每月银钱也不会削减。”段明幽以为他担心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便解释道。
沈无虞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双臂一挥,瞬时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地上,双手大力拍着桌面道,
“你们凭什么赶我走?这里是我家,我不走!不走!”
段明幽由着他怒吼,等沈无虞平静下来,他才道,“少爷,夫人已经经不住哪怕一丁点儿刺激了。而你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旦察觉到异样,很可能发生我们都预计不到的危险。”
沈无虞沉默地听着,他的心已沉入谷底,落入深潭,冷得麻木。
苏挽之不要他,阿爹不能见他,父亲和小爹要他搬走。
他也算是神憎鬼厌,众叛亲离了。
“第三件事呢?”
沈无虞扯开嘴角,强笑道。他既然要走,也要走得明白。
“是银镯之事。”
段明幽尽量放柔语气,不想再刺激他。
“其实倚红楼那次,少爷只是中了药,并未中蛊,你体内的蛊毒,是生来就带着的。”
“难怪我一戴上银镯,它便响了。难怪父亲从小便严厉要求我不得与他人交往过密。难怪,难怪……”
沈无虞心里的所有疑问,好似都解开了。可他并不开心,他觉得自己十六年的人生,都是一个套一个的谎言,也许……
他看着段明幽的眼神忽然变了,从亲密信任,变得冷漠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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