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骆闻舟一抬手抱起他,伸手捧起他的脸,“怎么回事?费渡,跟我说句话!”
“可能是……低……低血糖……”费渡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伸手握住骆闻舟的膝盖,想撑着站起来,胳膊却是软的,挣扎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低血糖?”骆闻舟听了这匪夷所思的解释,当即没好气地开了嘲讽,“占我便宜的时候累着您老了是吧?我也真服了——”
他说着,双手一用力,直接把费渡抱了起来。
费渡站起来身量颇为修长,随便往哪一戳,存在感都强得逼人,这会把人抱起来,骆闻舟却觉得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吃力,薄薄的一层皮肉下隐约能磕碰到骨头,明显是那种疏于锻炼的偏瘦体质。
其实仔细想想,似乎也合理,二十出头的一个小青年,随便磕碰一下能骨裂,还不如眼镜框结实,肯定是那种仗着年轻到处花天酒地、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费渡脸上时常没什么血色,有时候和狐朋狗友们鬼混得太疯,还会带上一点明显的气血不足,明显是个典型的“肾虚公子”。
可他身上又有某种冰冷而强硬的特质,总能让人忘了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骆闻舟拎着费渡平放在沙发上,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淤青未散的老腰:“先别死,你这有能吃的东西吗?”
费渡没吭声,有气无力地伸手一指厨房。
骆闻舟走开两步,又转了回来,拎起沙发上的一条毯子,往费渡身上一扔,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窗明几净,大概是常年请人打扫卫生的缘故,锅碗瓢盆基本都是摆设,好几样东西标签都没拆,骆闻舟翻开几个柜橱,找到了放调味料的柜子,摸出袋白糖,又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桶纯净水,倒出半杯水把糖融了。
正打算端去给费渡喝,骆闻舟又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那先前已经开过盖的桶装水,心想:“这玩意放多久了,不会过期了吧?”
他低头闻了闻水的味道,又翻开了桶上的生产日期,霍然发现这是一个礼拜之前买的,骆闻舟一愣,又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旁边冰箱的柜门。冰箱里有点空,有几罐牛奶和少量水果,一点不太丰盛的速食品,都还新鲜,基本是一个人在这短暂过夜的食物储备——费渡是碰巧最近刚好回来过,还是经常过来小住?
就骆闻舟了解,费渡他妈还没死的时候,他也不在这里常住,平时都是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由保姆照顾,每周末回来一次。只有料理他母亲后事的时候,费渡搬回来住过小半年——他父亲总不在,一个孩子自己住凶宅,想想都觉得瘆得慌,所以陶然那会时常来看他,直到半年后费渡搬回市区的公寓,明里暗里关心他的人才稍微放了心。
骆闻舟本以为是凶宅不好出手,他才一直没卖,现在看来……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费渡——这房子非常有凶宅气质,尽管装修考究、采光优良,打扫得一尘不染,却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非常适合自杀和闹鬼。
骆闻舟从进门开始,就隐约觉得这房子有点不对劲,但他毕竟还是七年前来过,能找到门不错了,一时也想不出是哪有问题。
他把糖水放在费渡面前,本来是让费渡自己喝,却发现他双手颤得几乎端不住杯子,只好认命地抢过来,端好喂给他。
费渡很轻地叹了口气:“师兄,我会爱你爱到不可自拔的。”
骆闻舟被他这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撩得头皮发麻,不动声色地说:“赶紧喝,哪来那么多‘淡话’,呛不死你。”
费渡喝完了一杯糖水,终于有了点力气,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瘫:“没事,就是晕血晕的,在医院吐得有点虚脱,当时周怀瑾在旁边,没顾上其他的。”
骆闻舟打量着他,突然问:“你经常自己在这边住?”
费渡倏地睁开眼睛,他姿势虽然没变,但骆闻舟感觉得到,费渡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这边离你们家公司、燕公大、市局……甚至你导师家都很远,”骆闻舟说,“据我所知,附近也没有你们这帮败家子常去的娱乐场所——你自己没事大老远地跑来住凶宅?”
“有什么问题?”费渡一顿之后,冲他露出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这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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