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头也不回:“去看看我那双‘筷子’。”
蒋岚一皱眉:“小灰就是小灰,看一眼少一眼,你没事老关注他干什么?”
陈林说:“即使是筷子,偶尔碰上一双好看的雕花筷子,也会让人忍不住在报废之前多欣赏一会,你说呢?”然后他轻轻合上门,走了出去。
此时,雕花筷子苏轻,正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中——程未止是个好老师,他觉得这是缘分,正常人谁会去惹疯子呢?哪个忽然间掉进这种地方的,不是泥菩萨过江,惶惶不可终日?像田丰那样实属正常。
程未止不知道这个苏轻是神经特别粗,还是人特别单纯,苏轻也会害怕,也会不知所措,可那都是一会的事,一会功夫过去了,就又该吃吃该睡睡,还企图想办法逃离这恐怖的灰房子。
虽然在程未止看来,他那些所谓“偷偷藏起一堆奶油,往守卫眼睛上糊”或者“偷一个白大褂的全能携带版小电棒”——他固执地认为那个会让人跳霹雳的东西是电棒——“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冲出去”,再就是“装病骗麻醉药什么的,趁着下次‘盛宴’的时候,迷倒一个蓝印,抓住他做人质”之类的主意,都又馊又天方夜谭。
却还是会被他那种永远不放弃的精神头感动。
苏轻的想法也很简单,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这么死了,也绝对不会这样相信,于是只能坚定地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
他认为程教授是个非常有学问的人,灰房子楼道里有森严的守卫,除了用餐时间到的铃声响,没有人会在楼道里乱窜,平时他们都无所事事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个人一个迟来地泛起了人生中第一次求知欲,一个说教癖长时间得不到满足,简直是一拍即合。
苏轻于是忙碌了起来,每天都在和程老师学知识、以及和几只四型斗智斗勇当中度过。他偶尔大获全胜,偶尔挂彩,偶尔研究出新的战术战略,天天都热闹极了。
程未止没有说明他以前是教什么的,可是个非常好的人生导师,他会给苏轻讲很多东西,有具体的逻辑学心理学理论知识,也会漫无边际地谈人,谈古往今来那些事,什么都信手拈来,间或穿插一些他对于蓝印和能量晶的推断。
“能量晶运作的机理是什么呢?我考虑了很久,都没能明白其中的玄妙,直到有一天听到了两个白大褂谈话的只言片语,我才知道所谓的‘情绪传染定律。’”
这一天,苏轻被一个发疯的四型用一个碎瓷片给刮出血来了,程未止出面问白大褂要来了急救箱,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着伤口。苏轻倒是越打越皮实了,身手也敏捷了不少,打架打得颇有心得,一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翘着二郎腿,伸着冒血的爪子,一边听着程教授讲能量晶,听到这,忍不住问了一句:“情绪传染定律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大笑的时候,你也很容易被他们带动得也笑起来,而周围人都很悲伤的时候,即使你不怎么悲伤,也会跟着悲伤起来?”看见苏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程未止总结说,“这就是情绪传染定律的表现了,简单来说,它的意思是,人类同源情绪会彼此吸引。”
苏轻半懂不懂地歪了歪头:“您的意思是说,能量晶的作用,其实就是一个媒介,让我自己的某种情绪把别人的吸进来?像……吸铁石?”
“也像杠杆——伤口小心别碰水。”程未止给他绑好绷带,嘱咐了一句,随后在纸上画了一个杠杆,一头力臂长,一头力臂短,“我的理解是,能量晶就像是个杠杆,用你自己比较少的情绪,撬动大量的同源情绪,然后疏导到能量晶中,转化成能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能量晶本身只是具有某种属性,但它并不能真正识别情绪。”
“什么……意思?”苏轻觉着这句话分开听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就被绕晕了。
程未止耐心地解释说:“就是说,能量晶好比一种只能吃一种食物的生物,但它本身并不能识别自己吃的是什么。”
“哦,是傻的呀。”这么说的苏轻同志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傻的”东西就长在他身上。
程未止笑了笑:“如果以上的结论正确,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每个人只有一种类型的能量晶,而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同时具备两个型号,其实也从反方向证明我的结论。”
苏轻刚转过一个弯来,这会却张张嘴,感觉自己又晕了。
程未止解释说:“蓝印我不知道,但是灰印的能量晶一般是被人为激活的,你知道,只要人活着,你的大脑就会一刻不停地运转,你的各种情绪通过体内激素的比例微妙地保持着某种平衡,这时候如果你身体里再多出一个能量晶,会怎么样?”
苏轻按了按太阳穴,说:“乱成一锅粥。”
“对,会乱成一锅粥,平时虽然不要紧,但能量晶被激发的一刹那,你会本能地开始吸收情绪,相信你已经感受过了,这时身体里本身有一种能量在吸收外界情绪,吸收来的情绪在新能量晶形成的刹那就会被分成两路,然后会和新型能量晶里的另一种情绪混合到一起,你整个人就会紊乱。”
苏轻死狗一样地趴在桌子上,表示:“程老师,我现在就紊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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