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恼地垂下眼,没了说话的兴致。
可忽然,房中的空气微微震动,周扬又开始唱了。
「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离尉陶醉地听着周扬反反复复唱着这两句,丝毫不觉得单调。一丝满足的笑意在唇角蔓延开去,他不在乎被周扬看见他的满足,这个空当,没时间去揣测周扬的恶劣和歹毒,没时间追究周扬曾经折磨他。
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鱼的歌声迷惑而迷失方向的水手,离尉傻傻地想,如果周扬是美人鱼,他是否甘愿当一名水手?
歌声忽然中断,打破了离尉胡思乱想的梦。他茫然抬头,看见周扬足以令所有女人魂断神伤的俊脸。周扬近在咫尺,脸上仍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却似乎可以表达任何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
他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离尉额前被睡得乱糟糟的短发。
「离,这歌是你教我的,我只会这两句的调子。不过其他的歌词,我记住了。」他清清嗓子,笨拙地唱起来:「我看见,我看见,在我记忆中,只有一个你。」
「我看见,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
「我没有忘记你,永不会忘记你。」
「我爱的,其实只有你,只有你。」
歌词连在一起后,果然唱得频频走调,连开始唱得挺不错的两句都无法保持水准。一贯严肃的周扬认真地唱着走调的歌,这场景怪异得近乎可笑。
离尉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泪珠在他颤动肩膀时顺势滑下脸颊。没有任何时候,离尉比这刻更希望自己不曾失去记忆。
那天下午也许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搂住周扬。周扬自然地反搂他,仿佛这样的情景已经演习过千万遍。
周扬说:「你唱歌很好听,从前总唱给我听。可我有时候很忙,会嫌你烦,会发火。」他叹气。
离尉问:「从前,你发火时也会打我吗?」
「不。我不肯听你唱歌,你就打我。最喜欢抓我的背,象猫一样。我从不还手。」
离尉不可思议地摇头。
周扬又说:「你这样四不象似的跑回我身边,我恨不得掐死你。」这样说的时候,他果然伸手,按在离尉白皙细长的脖子上。
「我不是四不象。」离尉仰着脖子毫不反抗,软绵绵躺在沙发上,定定看着周扬:「我是离尉。」
周扬定住了,晶亮的眸中有被他的话激起的氤氲。
双手离开脖子,缓缓按住离尉身侧的沙发,支撑着身体,周扬俯得更低。
唇是干燥的,带着男性独特的气味,一分一分靠近。每近一分,心跳便加速一倍,他们第一次,同样期待对方的甜美。这份渴望几乎无法压抑,要叫嚷着破体而出。
唇贴上的瞬间,书房的大门被人从外猛然打开。
「就猜到你们在这!」
已经胸贴着胸躺在沙发上的两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沙发上坐起来,同心协力爆发出一声怒吼:「薇薇!出去!」
两人的脸都是红的,周扬是因为yù_wàng的发泄被堵在出口,离尉则由于丢了脸。
薇薇吐吐小舌头,连忙举手投降:「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立即就走。真是的,人家怎么知道你们大白天在书房乱来?要做也到卧室去呀。对了,哥,」骤然转身,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甜笑着问:「要不要我拿摄像机来帮你拍记录片?」
「出去!」伴随着羞愧得几乎打算把头塞到沙发靠枕低下的可爱表情,离尉再度摆出哥哥的姿态低吼。
周扬是标准的行动派,一个大靠枕准确无比去势凌厉地扔向薇薇。
薇薇惊叫着挨了这一下偷袭,委屈地嘟嘴:「两个男人欺负我一个。」转身溜出门。
「薇薇!」离尉却忽然叫住她。刚刚被撞破关键时刻,什么都顾不上,这一耽搁才看清楚妹妹的脸。他站起来,走到薇薇面前,不满地皱眉:「这怎么了?」伸出食指,点着嫩红脸蛋侧边一道指头宽的伤痕。
「哦,这个,」薇薇揉揉自己脸上的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干了,随口回答:「刀子划的。」
「刀子?太不小心了,女孩子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脸,不然日后怎么嫁人?告诉哥,怎么划的?」
薇薇象听见奇闻一样瞪大眼睛:「当然是打架呀,哥,你是不是被周大哥上糊涂了?不打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刀口?没关系,有伤疤去日本做整容手术好啦。这是小伤,没有大碍。你还没看见我去年和人家干架时弄的那道口子,啧啧,简直是……」
「打架?你竟然跑去打架?还被人划伤了脸?」离尉叫得一声比一声高,脸色从红转青,片刻表情呈现一片肃然,对薇薇沉声说:「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你?不管谁起的头,打架也就算了,竟然用刀划伤女孩子的脸,简直不可原谅。薇薇别怕,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薇薇打个哈欠,摆手摇头:「不用了,哥。我们打个和手,你妹子最讲江湖道义,打过就算,不来事后寻仇那一套卑鄙的东西?」
离尉依然忿忿不平:「什么平手?你是女孩懂不懂?你破相了懂不懂?就算整容可以修复,这事情性质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薇薇以一副无辜的表情承受离尉的轰炸,似乎也有点被离尉的愤怒唬住,小声嘀咕:「他已经被我阉了,还不够吗?难道非要把他分尸?可这样似乎有点过分,江湖道义上讲不过去……」
「阉?你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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