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千雪颓然叹道:“我们低估了布阵者的实力,我们还在阵中。”张元宗洒然一笑道:“看来这条道也不好走,我们还是回到林中,再从长计议。”几人纵身回到地上,头顶光斑洒下,隐约可见秋日的身影。
几人合计一番之后,由巫千雪按照定阵推演出生门所在,无论是否如实,决定一条道走到底,危险与否,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巫千雪片刻间推出生门,张元宗率先开道,云峥缀后压阵,一行人很快就走了不短的路程。
不消半个时辰,几人竟然走出了森林,显露在眼前的是崎岖的山路,盘绕曲折的不知是崂山某处无名的山峰。山石突崛,嶙峋参差,形态各异,奇趣兼备。花未眠奇道:“我们这是走出来了?”巫千雪凝色道:“并非如此,或许真正的危险这才开始。”
几人皆凝神戒备,在张元宗的带领下沿着山路跋涉。道路起伏不一,宽窄各异,奇险处如弦月斜挂,陡峭处如千钧一发。很是经历了几处险绝之地,却并未出现什么异常的危险,紧绷的气氛便有所缓解。
不时,几人进入了一处山崖夹道腹地,此处地势犹如一个横放的葫芦,山路先是斜入凹地,然后向上延伸,倒像是一处小山谷。两侧岩石勾心斗角,张牙舞爪,令人望而生畏,却险险生出几株古松,盘虬卧龙,苍劲有力。
巫千雪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还未出声警示,突然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震耳欲聋。众人仰头望去,霎时脸色蘧变,只见巨石从天而降,势大力猛,将前后的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形成十丈左右的石墙,几人片刻间被封在狭隘的空间里。
如此之多的巨石非人力能够为之,几人心中皆明白此是阵法的威力。待尘埃落定,周遭沉寂,诸人凝神戒备,暗暗蓄力以备突发的灾厄。张元宗出言安慰道:“布阵者并不想要我们死,否则方才险绝处也不会让我们安然通过。”
云峥肆意笑道:“将我们堵在此处,看来是想活捉我们。”张元宗淡淡道:“封住通道并不能困住我们太久,我想他们马上就会现身。”话音未落,一道冷淡而戏谑的声音传来道:“亏你还能沉得住气。”
两头的巨石上出现了几道身影,一侧朱浩昌紫衣压世,倨傲中透着阴沉之气,他身后是九死曹生、杀手之王唐杀和剑童常月,另一侧是三位黑衣斗笠人,当首一人张元宗和顾惊仙皆识得,赫然是昨日交过手的剑道宗师级高手。
如此这样也好,总好过没头没脑。张元宗淡笑道:“师兄,你怎么不顾同门之谊,如此招待我等?”朱浩昌双眸一眯,杀意宛然,冷冷道:“同门之谊?简直笑话!你不必称我师兄,我也不是你师兄。”
张元宗眸光微垂,稍稍一默,然后道:“你我之间,没必要生死相见。”朱浩昌阴鸷道:“我只想你死。”张元宗悲哀地望着他,道:“那为何只将我们困住,不直接杀了了事?”朱浩昌脸色一沉,目光微斜,穿过几人,有意无意落在斗笠人的身上。
斗笠人随意而冷淡道:“我要取你们身上一件东西,其实是生是死,没多大差别,只是死了总归有些麻烦而已。”张元宗轻笑出声,道:“听阁下的语气,是势在必得,却不知我等身上有何东西能够入得了你的法眼?”
斗笠人缄默片刻,森然道:“你们的血。”张元宗心弦一震,佯装惊诧道:“这倒奇了,我等的鲜血又不是灵丹妙药,也值得你们惦记?”斗笠人冷酷道:“谁叫你们是上天选定之人。”听他说得玄乎,几人皆觉啼笑皆非。
张元宗心中明镜似的,这斗笠人绝对是来自蓬莱,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寻找灭世大阵的祭品。他听莫子虚详细介绍过,蓬莱的万象搜灵阵需要七对男女用作血祭,男子惊才绝艳,身负阳盛之力,女子身历佛家七苦,身负阴怨之力。
云峥与自己倒也算是符合要求,而巫千雪曾一度因自责败血之乱因己而起,觉得生无可恋,倒是尝尽了佛家七苦之中的生苦,那么顾惊仙和花未眠又有什么因由成为祭品之选?张元宗此时无暇细想,只好按兵不动。
他忽然笑道:“此事好说好说,不就是取些鲜血,我们给你便是,不知阁下想要多少?”斗笠人陡然畅快大笑,道:“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剑法也不错,若不是命运使然,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至交好友。”
龙门延续的使命,朱浩昌无从知晓,而蓬莱苦心孤诣的大计,却不知他是否是知情人。若他仅是将蓬莱视为一个野心勃勃的门派,那么等他有一天知晓自己所参与的是毁灭中土的浩劫,却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张元宗心中闪过一丝悲悯,转而对着斗笠人含笑道:“现在犹时未晚,何不把手言欢?”斗笠人浑身气质陡变,鬼气森森道:“若你们束手就擒,兴许因为血气旺盛,还能保下命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张元宗回望云峥几人,眸光轻宁冲淡,然后掷地有声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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