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宗细细注视着张水衣,如今她锦华落尽,丽色消褪,眼角带着暮意,心中怅然不已。张水衣伸手牵着张元宗的衣袖,露出勉强的笑容,以平静的语气道:“大哥,我没事的,方才哭了一场,现在好多了。”
她又对着巫千雪道:“巫姐姐与大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羡煞多少人。你们要好好在一起,千万别像我落下个形单影只的下场。”张元宗一把握住张水衣的手,认真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大哥,还有花家的亲人。”
张水衣有些发呆,怅惘一笑,道:“对啊,命运真得很奇妙,我不仅不是孤儿,还是花家掌门的孙女。无论突然之间我有了多少亲人,但大哥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张元宗露出欣慰的笑容,瞅了一眼巫千雪,道:“千雪也是你最亲的人。”
他简明扼要地将个中因由道出,张水衣听罢不由睁大双眸,真是无巧不成书,巫千雪竟是自己的堂姐。也许正是因为血脉相连,两人初遇之后才会那般亲密相投。她心生感怀,轻声唤道:“姐姐。”巫千雪思绪万千,柔声应道:“妹妹。”
三人在庵堂中闲话一番,慢慢驱散张水衣心中的郁结。巫千雪虽然坦承自己的身份,但是还不能完全走出心的困境,毕竟败血之乱流了太多的血。她与张水衣都以另外的身份生活了十几载,这是她俩彼此第一次明确地以花家人的身份同另一个花家人相谈,难免五味杂陈。
亲人的话语似乎是世上最好的治愈良药,慢慢减淡了张水衣的伤怀。她忽然冒出一句,如是宣誓一般,道:“我还是喜欢我现在的身份,我是张水衣,我有大哥,有木爷爷,有青岩,还有巫姐姐。”巫千雪深以为然,应道:“我也还是巫千雪,往日无可留恋,今日幸好有你们相伴。”
恍然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张水衣还是那个直爽的清丽佳人,而巫千雪依旧是幽谧神秘的天师。张元宗有感而发道:“只要我们还是我们自己,一切都不会改变。”接着,他以剑意感受张水衣体内的纯钧灵魄,温驯而平和,不见魔性。
白云庵对张水衣来说,是修习《般若心经》的绝佳去处,因此,张元宗对于慧灯师太的建议很是赞同。他忽然想到什么,道:“苏醒过来之后,你是如何找到宋文卿的?”张水衣微微蹙眉道:“他在悟真洞修行,我本是找不到的,是陈清玄悄悄带我去的。”
张元宗闻言心中一沉,这件事中竟也有那个人的身影,他到底意欲何为?张元宗不由问道:“那陈清玄人呢?”张水衣凄楚道:“我到了悟真洞,哪还有心思注意他的去向。难道他有什么不妥?”
囚龙寺有十八罗汉坐镇,任何擅入者,皆难逃大须弥阵的感应。陈清玄借为张水衣驱除魔性的机会,堂而皇之进入囚龙寺,后再巧妙地为所欲为,的确是良策。张元宗猜测道:“他之所以带你去悟真洞,很可能是为了引开囚龙寺高手的注意,再实施自己的计划。”
张水衣疑惑道:“他不是你寻来救我的么?”张元宗沉吟道:“此事说来复杂,他并不是我们的朋友。”蓬莱的万象搜灵阵需要设立七处祭台,这七处最难得手的不是天下第一的太一教,也不是神秘莫测的一线天,而是拥有大须弥阵的囚龙寺。
蓬莱遗族学究天人,其十大长老必定是绝世人物,但或许只有陈清玄能够进入囚龙寺,寻到地脉,建立祭台,因为他有诡异难测的吞灵蛊。若他意欲如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巫千雪和张水衣并不知晓蓬莱遗族和千年浩劫,当然无法理解张元宗的顾虑。
然而,无论是昆仑等四派被袭击,还是陈清玄出现得太过奇怪和巧合,若将这些赋予蓬莱的色彩,还是有些捕风捉影。虽然冥冥中张元宗感觉这一切与蓬莱有着莫大的关联,但是他却无法宣之于众。
不知有多少蓬莱遗族渗透到中土的武林,正处于暗处伺机而动。蓬莱并不知晓龙门存在的意义,若张元宗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结果只会是引起蓬莱的警惕和世人的误解。若不是陈清玄的出现好似推动了命运的巨轮,张元宗也无需有如此的危机感。
千年浩劫或许真得会发生在这一代,龙门中人自当担起自己传承千年的使命。张元宗无法再保持游戏江湖的超然心态,他需要计划筹谋,等待合适的时机,联络更多的盟友。目前,他能做的只有交游江湖和耐心等待。
就在三人神思不属之时,慧灯师太忽然去而复返,神色间隐约有些忧虑,来到近前,道:“掌门师兄请张施主过去,有要事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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