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想过,他们再相遇时,是什么样的情景?
想了很多次,却都没有再遇到过,后来渐渐的,他也就不去想了。所以,当他因为搬作业迟到了、回到班上时看到那个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少年时,他一下子真的没有认出来。
少年穿着一件铅灰色半旧不新的夹克,刘海梳在了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细长幽深的双眼。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却并不难看,相反的,有点像欧洲传说里的吸血鬼,有种难以言说的气质。
自己班上没有这样的同学,东门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捧着半个小孩高的作业本,费力地仰起脖子,看向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班级铭牌。
没有走错,确实是自己的班。
“班长,这是我们班上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
班主任看到愣在门外的东门越,招呼了一声,东门越这才明白过来,走到讲台前,将那一摞作业本放下来,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第一时间是回头去看站在他身侧的转学生。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男生好高,几乎和他一样高,两人面对面时只要直视,就正正好看到对方的眼睛。而下一瞬,他又注意到少年脸上的五官单薄而又精致,有种过目难忘的惊艳,薄唇抿出一个严肃清冷的弧度,如深潭般幽黑的眼眸正看着他,里面似乎有细碎复杂的感情,但当他仔细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别扭,面前的少年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十分违和,但怎么看,那都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
只一瞬,他就忘了这种天马行空的感觉,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东门越,是班长,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嗯,”新同学顿了下,然后淡淡说,“我是西门晋。”
这一次,东门越是真的愣住了。
“我是西门晋”和“我叫西门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自我介绍,前者说出来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可是在那之前,东门越是真的没能认出他来。
四年的时光,对有些人来说,是日复一日的枯燥,可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一场天翻地覆,东门越属于前者,而西门晋是后者。
除了外表,东门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凡认识他的,都有这样的感觉,西门晋也是,看到东门越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他来了。可是西门晋,从里到外,他都变得让人觉得陌生无比。
除了他的脚。
和那个背影。
自我介绍完毕后,西门晋没有给东门越缓冲的时间,就握着手杖,慢慢的走下了讲台,他的背挺得笔直,一如当年夕阳余晖中的那个背影,直到此刻记忆才有了一点重合,东门越悄悄松了口气,跟着他走下了讲台。
因为身高原因,东门越一直坐在最后一排,西门晋来了后,班上只有他旁边还有空位,班主任直接安排他们坐在了一起。
已经上课了,东门越却实在忍不住,趁数学老师回头在黑板上写公式的时候偷偷问新同桌,“嘿,西门,你还记得我吗?”
西门晋很认真地记着笔记,过了一会,才目不转睛,可有可无“嗯”了一声,若不是因为东门越一直盯着他看,恐怕根本听不见。
东门越心中一阵欢喜,如果一直记着一个人,可是某一天知道对方也一直记着你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满足是无法言说的,他尽力忽视那一丝失望,又问,“这四年里,你去哪了?”
这一次,西门晋没有回答,东门越还要再接再厉,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如炬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班长,你来说一下这条题用我刚刚讲的方法怎么做。”
如果单说做题,东门越能很快就说出思路,但老师明确指明了要用他刚刚讲的方法,东门越刚刚什么也没听,这时候只能支支吾吾地站在那里,课桌遮住的手下却在拼命拉着西门晋袖角,请求场外援助。
被数学老师盯上,要去走廊上蛙跳一圈的。
东门越想想都觉得可怕。
西门晋无动于衷了两秒,终于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再不开口,才攒的那些钱就要先花在买新衣服上了。
“用等差数列。”
西门晋目光依旧认真地注视着黑板,唇形不动,不大的声音却准确无误传入了东门越的耳朵里。东门越大大松了一口气,条理清晰地开始解答,“这条题目可以用等差数列解决,先……”
下课后,东门越拍拍西门晋的肩,万分感激,“够兄弟!”
他的动作很自然,语气也很自然。西门晋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种怎么这个人这四年里只长了身高的感觉,仿佛时光荏苒,但却什么都没变。
仿佛,他们从未分离过。
西门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滋味,不好受,但也不难受。
但他很感激东门越的这种自然。
一直到上课,东门越都没再问上课时西门晋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西门晋也没提,他们以一种尴尬而又微妙的默契,忽略了这个问题。
就像忽略了这分开的四年,忽略了四年的时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未知与隔阂。
在j市中心广场步行不多久,有一家酒吧——hades(哈迪斯)。
hades的外表不同于寻常酒吧那样霓虹闪烁、纸醉金迷,反射着城市灯光的褐色玻璃门上,悬挂着一块黑色的木板,上面是幽蓝色的几个英文字母拼出酒吧的名称。
简单却绝不低调,蓝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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