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惊雁迷茫了:“那要何时才到那个时候呢?”
贺嫣故作高深道:“至少现在不是。”
贺嫣看解惊雁平静了不少,整个个呆愣愣的,觉得自己的教育成果不错,欣慰地起身走了两圈。
结果解惊雁一句话摧毁了他一晚上的口水:“我讨厌那个姓严的,别的道理我不管,我倒要看看,我和他,到底谁才不得好死!他给我等着!”
至此宣告贺嫣知心哥哥第一堂政治课教育失败。
贺嫣:“……”
古代的少年也很不好教育啊!并不比当年的问题少年梁耀好多少啊!
贺嫣在解惊雁房里赖了半个时辰,门外那个直挺挺站岗的身影就站了半个时辰。
他瞄了眼解惊雁的床。
解惊雁立刻摊开手脚,占满整张床,意思很明白:我可不敢留宿小师兄。
拉开房门,对面屋子里的烛光从对开的大门照过来,贺嫣被兜头一片阴影罩住。
在这之前,他并没觉得杭澈比他高,此刻发现自己竟然要微微抬眸才能找到杭澈阴影中眼睛。
阴影,背光,他看不清杭澈的表情,正因视力受限,其他的感观愈加灵敏,他清晰地感受到杭澈见到他开门那刻放松下来的气息。
贺嫣没头没脑地想:“他之前以为我不肯主动出来,很为难要如何请我共宿么?”
因为修的招魂术,贺嫣有些读心断意的神通,对神态想法感知比常人灵敏,所以他能够在短短的相处时间内把杭澈的同一种冷淡神情分成很多层次,并且还能比较准确的识别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此刻他就感觉到,杭澈见到他回来,按捺住了意外惊喜的情绪。
“他这样繃着,不累么?”贺嫣微微认命地叹口气:“回屋吧。”
夜已深,贺嫣中午有睡过,这会精神还好。
他坐在桌边瞅着烛火出神。
杭澈立在窗边望着他。
彼此安静地,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话。
贺嫣忍不住,先道:“杭澈,咱们文明地谈一谈如何?”
杭澈听到“文明地谈一谈”时一愣,陡然站得更直了。
贺嫣没注意到杭澈这个肢体语言,他一肚子的问题要捋清楚,正在整理思路。
杭澈走到桌边,端正坐下,沉静地看着他。
贺嫣劈头盖脸就问:“你们杭家作为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涿玉君,你身为家主,不率先垂范就算了,怎还蛮不讲理呢?”
杭澈目光闪了闪,立刻知道了贺嫣控诉他蛮不讲理的是什么事:他一天之内,两次强行拉走贺嫣,一次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一次因为秦烽。
杭澈沉静垂眸,思索,很有一些好学生受教的样子,贺嫣正要欣慰,猛听杭澈死不悔改郑重道:“跟你讲道理没有用。”
贺嫣:“我不讲道理么?”
明明我这辈子很讲道理啊!
有什么线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比如他们相处才一日,杭澈凭什么断定跟他讲道理没有用?
他们很熟么?
而且这个结论很显然对如今的贺嫣不适用啊。
然而不等他深想,杭澈又道:“而且,我守夫道,你也守夫道,这很有道理,并没有错。”
“夫道?”贺嫣迷茫,这跟夫道有什么关系?上午我勾搭小姑娘只是讲讲话,好吧,是搭讪,但那个不过分,他本心上并没有想做什么;然后晚上他和秦烽讲的都是正经事,哪里错了?
贺嫣很聪明,记忆力也好,猛然想到他最后问秦烽的那句话,再一联系秦烽也是闯关之人,他终于有点转过来了——合着杭澈那会强拉他走是不仅吃他勾搭女子的醋,开始也吃他与男子的醋了?
“……”贺嫣惊讶地张张口,缓缓道:“你——不是吧?”
杭澈显然知道贺嫣指的是什么,他坦率地承认:“是。”
杭澈理所当然坦率的态度,让贺嫣更加震惊了:这种乱吃飞醋,这种不讲道理地打翻醋坛子,以及这种蛮不讲理横加管束配偶的大男子主义,是很光彩的事么?他怎么可以承认的如此坦率?!
脸皮呢!
读书人的斯文呢!
贺嫣深深地被“冰清玉洁”的涿玉君震撼了,他沉沉地问:“涿玉君,我想问个问题。”
杭澈端庄道:“问。”
贺嫣:“管束夫人如此严密,是你们杭家家法?”
杭澈沉默不语,半晌摇了摇头。
贺嫣莫名觉得那摇头的姿态,竟很有些沧桑心酸之感。
贺嫣眨眨眼,接着问:“那么世传杭家代代专情,都是这种互相管束的专情法?”
杭澈垂下眼眸,神色有些黯然:“其他人不必如此。”
贺嫣脑袋转了很多圈才明白,所谓其他人不必如此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只有他贺嫣最水性杨花,才导致他杭澈要严防死守红杏出墙么!
呸呸呸,贺嫣暗骂自己——一激动,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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