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弦的肚子早空了,狼吞虎咽地吞下几口,握着调羹搅了搅,再舀的时候动作放慢了许多,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吃完,也是不想把李淙辛辛苦苦做出的东西就这么囫囵吞枣地给糟蹋了。
李淙望着萧弦的吃相,面上渐渐有了笑意,又见他小心翼翼的稀罕样子,打趣道:“灶上还有一大锅呢,不用省。要是真能一锅都吃干净那么厉害,哥明天再给你煮。”
听着对方口里那一声“哥”,萧弦顿了一下,眼眶有些红,而后放开了动作吃起来,头却埋得愈发低了。
一海碗粥下去,萧弦摸摸肚子,觉得已经饱了八分,暗叹这李弦的胃真是比姑娘家还小,现在他萧弦摇身一变成了李弦,可真是太有损他原来大胃王的名声了,舔舔嘴角,还想吃他个两三碗啊。
李淙把萧弦手里的空碗拿过去换了鸡汤,又递给他道:“先把鸡汤喝了,若还想喝粥,吃了鸡腿一会儿再去盛。”
萧弦两手端过鸡汤没急着喝,而是顿了顿,犹豫地开口喊了一声:“哥……”
李淙抬头,眉心轻轻拧起,当是吃食有什么不妥,疑惑道:“怎么?”
萧弦把手里的碗往前送了送,盯着李淙示意地问:“你不吃吗?”
李淙摆摆手:“你吃吧,我吃过了。”提到这茬儿,李淙想起进了家门就放在外屋桌案上的卤蛋,于是站起了身道:“哦,对了,今儿去县里的面摊点了碗大排面,里头的卤蛋觉着挺好吃就买了俩回来,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哥你吃吧。”李淙话未完,萧弦急忙伸手扯住他示意他不用再添东西了,却没防备力道,差点把碗里的汤给撒了。
“你这孩子,当心些!“李淙转身,暗忖鸡汤还挺烫,要是洒出来烫着了可不得了,还好见萧弦及时端平了碗,鸡汤只晃荡了一阵,没溅出来,于是放下了心,又摸了摸萧弦的脑袋嘱咐道:”你好好端着碗慢些吃,吃完还是放地上便成。药晚上还要喝一帖,大哥去熬。”
这哥哥,真是好得过分了。听了李淙的叮嘱,萧弦竟然破天荒地谨慎细心起来,从烫至温,一勺一勺地耐心喝完了一大碗鸡汤。
拿了一盏油灯到灶间,李淙炖上了药,热得出了一身汗,他烧了些水把脸洗了,又脱了衣服开始擦身,嫌散在两鬓的头发麻烦,于是把发带解下来重新扎稳,总算清爽许多,见外头天已经黑透,也没什么事要做了,于是打算一会儿给萧弦喂了药就早些睡。摇着扇子煽火的当口,思绪又绕到萧弦身上,猜他许是溺水受了惊,一下子乱了心智才把过去的事儿都忘了,可看他之前披着棉袍胡搭乱系的样子,莫不是连衣服都不会穿了?李淙心下这么揣测着,意识到之前买回来的衣服还没给萧弦好好试试,若是不合身还得去县上换,他见药罐底下的文火已经稳住,于是放下蒲扇进了里屋。
李淙掀开帘子,萧弦正捏着碗边,半身坐在床上,半身耍杂技似地往桌子那边斜过去想把碗放到桌上去,偏巧差着点就是够不着,身子都摇摇欲坠了还在往前凑,看得李淙心惊肉跳的,赶忙过去接下碗把人扶住,免不得又责怪了几句。
可当萧弦抬头对上李淙那张脸时,突地愣住了。
李淙低着头,还在责备萧弦太莽撞,萧弦只能望见他左侧的半边面孔,昏黄摇曳的火光映照在那张已洗净的侧脸上,仿佛连线条也柔和了许多,那幽深的眼眸、低眉敛目的神情、口中看似无奈却又关切满满的话语,恍惚中,萧弦似乎看到了自己遇难的哥哥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萧弦侧着身猛地扑过去攀住李淙的手臂,口里魔障了似地“哥!哥!”地喊着,李淙被萧弦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臂又被抓得猛地一抖,一个不当心碗滑了下去。李淙眼疾手快地换了只手稳住萧弦倾下来的身子,腿往碗落地的方向伸去,直至碗沿碰到鞋尖,脚尖往上轻轻一踢,本是要落地而碎的碗顺力往上抛去,而后右掌一收,碗便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他手里。
“怎么了?是不是记起了之前的事?别怕,大哥在这。”李淙把碗“哐啷”一声往桌上一扔,
旋身坐在萧弦身边低声慰藉,见萧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李淙侧过了脸,鬓边的发丝又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右颊上那个耻辱的印记。
萧弦眨了眨眼睛,靠得近了,这才完全看清楚了李淙那张脸,旋即泄气般地软下了身子,哪里来的哥哥啊?
眼前这张干净整洁的面孔跟白天那张脏污的脸重合在一起,现在坐在他跟前的确实是李淙。他哥哥的脸没有李淙这么硬朗,五官没有李淙生得这么好,身材也没有李淙高挺,而且脸上总是挂着笑,就算责备自己的时候也是很温柔的样子……只消一眼便能察觉其中的不同之处,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把李淙错认成哥哥的样子?
萧弦没有理会李淙的问话,独自怔愣着转过头,眼神越过坐在身旁的李淙,落到榻边的桌子上,见屋里只剩了一盏油灯,原来是灯光太暗,所以才看走眼了么?还是说自从知道哥哥的噩耗之后,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呢?
萧弦不知道为什么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既然都发生了,那哥哥会不会也遇到同样的事情,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世界里活得好好的呢?萧弦嘴上不愿承认,心底总留着些不着边际的期许,暗暗相信过去的一切其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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