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来没什么花言巧语,便是说情话,也是句句发自肺腑,然而所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最直白也最真切的关怀。
穆峥一时心潮澎湃,想念的心情却是怎样也压抑不住了,算了算日子,给穆景曜打了个电话,在山林里的拍摄结束后,直接向导演请假飞回了b市。
于是,当裴昭闻在法庭上看见推门而入的穆峥那刻,几乎瞬间屏住了呼吸,双眼只紧紧盯着两个多月未见面的人,连自己正在陈词都忘了。
视线交缠,莫名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怦然炸开。穆峥唇角翘着,对裴昭闻做了个口型:别看我,看上面。
所谓的上面便是法官所在的位置,裴昭闻倏然回神,听见法官严厉的声音道:“原告律师请继续陈述。”定了定神,终于不再看向穆峥,按着先前的思路继续陈述下去。
穆峥眸中含笑,转向原告席上百无聊懒地坐着的穆景曜,点了点头,却见对方撇了撇嘴,对他使了个眼色。穆峥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才发现观众席上靠前的位置坐着一个人,背影很陌生,气场却依稀像是记忆里的某个人。
穆峥脚步顿了顿,双眼微眯,想起这人是谁了。
涉及商业机密,这案子本是不公开审理的,连家属也不能旁听。然而周家势大,要打点这些并不难,可是那个人竟然会来,出乎穆峥的意料。
其实这桩案子本来便颇可笑,周家两个小辈折腾了个网络公司,偏偏本人又不善经营,到最后尽靠着些歪门邪道支撑门面,其它的小公司不敢对上周氏这头商业巨鳄,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渐渐就养大了那两人的胃口,无法无天惯了,不知天高地厚地将手伸向了云图。
穆景曜天纵奇才,又经营了这么些年,在国内商界的势力盘根错节,岂是好惹的?那两个小子大概终于知道怕,向家里求救了,没想到真的招来了这个人。
穆峥面上现出一抹嘲讽,径直走到靠近那个男人后面一排的位置坐下,而后开口,语气仍是温和的,道:“周先生,久违了,您的腿还好吗?”
听到这个声音,周镇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那个血淋淋的夜晚,早已痊愈的肋骨和左腿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不劳你费心。”此后再不发一言。
穆峥冷眼看着他戒备而僵硬的模样,无声一哂便移开了目光,看了眼原告席上的穆景曜,对方一脸穷极无聊的表情,显然没将这个乍然出现的男人放在心上。穆峥便也放下心,专注地看着裴昭闻慷慨陈词。
他从未见过对方这样的姿态,便是上一次在云图,也只看到了冰山一角。他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优秀,却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直白的冲击。
每一句陈述都掷地有声,每一个手势都令人不由自主地敬畏,裴昭闻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情淡漠,言辞犀利又尖锐,字字见血。整个法庭都仿佛是他的战场,而他只身一个人,便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穆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律师都会有这样一种睥睨的姿态,至少周氏那边的代理人对上裴昭闻,像是被镇住了似的,全程都在频频擦汗,及至后来轮到对方陈述,也只避重就轻磕绊着说了几句,底气全无。
这场官司赢得毫无悬念,待得最后宣判下来,穆峥没什么感觉,却见穆景曜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对裴昭闻说了些什么,令后者微微皱起了眉。
眼见这场面,穆峥心里一紧,待那两人一出来,便道:“舅舅。”眼神带着询问望向裴昭闻。
穆景曜瞥见他的神色,不由翻了个白眼:“啧,我没说他什么。就说赔得不够,再上诉。”斜眼瞥见周家那俩小崽子灰头土脸地凑到周镇身边,他冷笑道,“说好的倾家荡产呢?”
“穆先生……”裴昭闻皱着眉,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穆峥握住了手,登时呼吸一滞,忘了再同穆景曜争辩。
“好了,”穆峥笑了笑,眼神始终望着裴昭闻,“先回去。”
穆景曜站在旁边瞅着两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率先转身走在前面,却听身后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景曜。”
突如其来的呼唤令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穆峥眼神冷了下来,握着裴昭闻的手放开了。
裴昭闻心中疑惑,面上却仍是八风不动,转身看向发声的那个男人。
周镇年逾不惑,面容身材却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稳重英俊,显出一种成熟男人独特的风度与魅力,还有长期处于上位的那种强势而带着掌控欲的气质。
他的双眼望着穆景曜,脚步沉稳,很快接近了。
他像是生怕穆景曜就这样离开,走得有些急,却仍保持着儒雅的风度,然而裴昭闻敏锐地发现,这个男人左腿仿佛有些跛,极轻微,如果走得慢些,便显不出来了。
“景曜。”周镇走得近了些,又唤了一声。
“别这么叫,跟你不熟。”穆景曜终于转过身,像是不耐烦的样子,满脸嘲讽地嗤笑了声,“周总有何贵干?”
他的目光是赤裸裸的厌恶与冷漠,直直看过来,将周镇钉在了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
“我——”
“行了,”穆景曜半句话也不想同他多说,没等对方开口便打断了,“知道你长本事了,大权在握了。那又怎么样?”
周氏那一摊子,形势可比穆家更错综复杂,周家老爷子前些日子终于驾鹤西去,周镇便算是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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