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见人进了朱门,这才开始议论起来。
“他说他是新上任的县令咧。”
“长得真是俊呢,说话也是文绉绉的,真好,看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王二婆你就不要想了,就你女儿王丫丫那个样子,我们这里的丑小伙都不要呢,你还想攀上人家县老爷的高枝?”不知道那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不客气地嘲笑起来,王二婆也不恼,似已经沉浸在做人家丈母娘的美梦之中,在二婆眼里,她家闺女那是鸡窝里孵出来的金凤凰,岂是别人家那些山野村姑可以比的。
“你们这群女人真是鸡婆。”掉了两颗门牙的徐老伯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看这装扮气度,准是得罪了什么人才给送来的,这青昌县虽然太平,但县令可是不好当的。”说罢卖弄天机一般神神秘秘地一笑,露出嘴里一个黑漆漆的豁口。
“说的也是,好像前几任县令也都是莫名其妙突然就没了,白白差使我们干那劳民伤财的事,这一个也不知能在这里呆多久。”
大家都是许久没见着什么新鲜事,一找到新的谈资立马又跟炸开了锅似的越发热烈,等人群四散着回家种田的种田,吃饭的吃饭的时候,还在三三两两地说着这新来的大人如何玉树临风,一看就不是ròu_tǐ凡胎,哪家的姑娘可以配得上之类的。
陆晋贤一路跟着苏青竹竹竿似的背影,穿过第二道礼门,入眼是砖墙围成的不大的庭院。
“嘶!”小椿乍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这……这些草木怎么都死了?”
“没人照料,自然都死了。”苏青竹冷冰冰地扫了他一样,似乎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奇怪。
“那,也不至于死得这么透吧!简直就像被火烧过似的,好歹野草不需要打理也能长得很好吧!”小椿有些不服气,庭院里的景致似还能看出当年人造的样子,然而毫无一点生气,最高的两棵大树,一棵似是被雷生生劈断了腰,只剩下下面半截焦黑的枯木,另一棵树干倒是还完整,但只伸展着狰狞的枝桠,现在正是暮春时节,却不见半点新绿,齐腰的灌木,也全都只剩下腐朽的枯枝,光秃秃的地面,连绿草都没有一根,整个一片灰败。
“青昌县土壤贫瘠,什么作物都养不活,是出了名的不毛之地,难道你们不知?”苏青竹头也不抬。
陆晋贤只看着一把蓬乱的头发遮着他大半边脸,在阳光下呈现出明暗不清的线条,那张蓬头半掩之下的垢面也是沾满了灰,令他恨不得伸手去擦一下。此时见小椿被苏青竹呛得面红耳赤,便为小椿解围道:“这一路走来确实多见不毛之地,只是也不至于如此萧条,我倒是记得路经的一座山上树木蓊郁,层层叠叠,跟周围那些山委实不同,仿若好女倒卧,鹤立鸡群。”
苏青竹这时倒是抬头看了陆晋贤一眼,那清亮的眼神瞪得陆晋贤一愣,仿佛里头明晃晃的一池水突然间被风吹皱,死气沉沉之中瞬间射·出点点亮闪闪的磷光来,那一眼似是对文人酸腐的讥诮,又似带了一种苛责的意味,陆晋贤被瞪得随即竟有一丝尴尬的感觉滋生出来,只好讪讪道:“我说得不对?”
“那是乙女山,那山可去不得,上一任县令也是看那山上草木葳蕤,以为是品种奇特,能在这贫瘠土壤上生长,便差人去山上掘了一些过来移植在这庭院里,谁知过不多久,这些花木也都枯死了,那些去过山上的人,也都失踪了。”苏青竹背着阳光,此时脸上一片阴影,配着喑哑低沉的语调,让陆晋贤和小椿都不由得脊背一凉。
“那县令呢?”小椿从来胆小,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打颤儿。
“那县令——”苏青竹拉长了声音,“第二天就被发现暴毙在自己房里啦。”声音一抬,吓得小椿立马躲到陆晋贤的身后。
苏青竹又神神叨叨地念叨:“乙女山传说住着神仙,青昌县也是一直得其庇护,但是神仙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领地,所以降以天惩惩罚那些擅闯禁地的人。”
“你胡说,神仙都是好的,怎么会无故伤人性命?”小椿不服气地反驳,这个苏青竹一会儿无视他,一会儿又变着法儿吓他,当真是讨厌至极。
“不是神仙,那便是鬼怪吧。”苏青竹不置可否,倒是对小椿一惊一乍的表情感到有趣,所以多说几句存心逗弄,此刻又言归正传,“总之大人不要太好奇,既然是是非之地,敬而远之即可。”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倒不知道世间还有这奇事,管他是神是鬼,陆某行的端坐得正,怕他作甚。”陆晋贤不为所动,却反而对这件事更感兴趣起来,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一行人无故失踪,县太爷无端暴毙,不是天惩,必为人祸,若是人祸,那边是他这个县太爷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
说着,一路走进大堂,只见大堂正中上书“清正廉明”四个大字的匾额掉落了一边,斜斜地挂在堂上,大堂的摆设并未移动过,只是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原本的朱漆因为蒙着尘土而显得一片晦暗,屋顶房梁、斑驳柱脚、残腿座椅俱都结满了蜘蛛网,肥硕的黑·毛蜘蛛在上头静伏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被人来的声音惊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了开去。
“不知道大人来得这样早,我已经叫人前来收拾了,大人先去内宅稍作休息吧。”苏青竹一手拂去那几张蜘蛛网,又一口气吹起桌椅上厚厚的灰尘,呛得陆晋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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