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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神农寿诞,当是沈夜长久得令他筋疲力尽的命途之中、最为难忘的祭典。
而自从与沈夜约定带他看尽山河风光后,欧阳少恭亦愈发致力于寻觅破界之法——既是上古结界,便以上古之物破除,三皇修补天穹事毕归去后遗于流月城之物只得四样:伏羲结界、神农神血、矩木、五色石。
结界为灵力所铸,须得同为灵力造就之物以毒攻毒,神血与矩木为烈山部人赖以生存之基,不容丝毫差池,少恭便决意先从五色石入手。
五色石乃灵力炼制,目下用于燃烧使流月城悬浮于九天之上,但要撕裂结界则需极强的冲力,例如爆炸——若能引爆五色石,或可撼动伏羲结界。
对策虽已具备,欧阳少恭却未料到会于“如何引爆”郁结,并且这第一道坎儿,便足足耗了十年之久也不得破解之法。
第12章 紫微变(肆)
伏羲结界坚不可摧,便如烈山部人这般的上古神裔,辗转百年也束手无策,“若要彻底毁去,须得极其强横之力,”混沌之间光线晦暗,更衬得少恭神色凝重,“那样的力量,当是世间至刚、无坚不摧。”
“既是足以破坏伏羲结界之力,寻常结界便更无可能抵挡,”瞳接着他言下之意续道,“届时引爆五色石无异于自毁,先生是顾虑流月城将会与伏羲结界同归于尽么。”
少恭并未作答,只是凝视着堆在桌几之上研磨为粉末的五色石,沉默不语地拧了拧眉。
是以“如何引爆”并非未找到爆炸的发生之法,却是起爆之时须有一道守护壁障,其之刚固不能强过伏羲结界、至少也得与之不相上下,然而以凡人之力觅寻此物……
将又陷入这困扰他十年之久的魔障,欧阳少恭立即收敛心神,无可奈何地挑了挑唇、长舒口气,便闻瞳漠然道,“沧溟昨日醒来时说,日后不必再挂怀她的病症。”
如此适时地转移话锋,应是有心拉他一把,不过新的话题也不大讨喜,欧阳少恭怔了怔,似带倦意地垂眸沉吟片刻,缓声道,“……这些年,辛苦她了。”
神血效用至今不明,十年前沧溟被缚于矩木之上汲取神血之力祛病,并发之症不止陷入长久沉睡,还有除却神血、其余法门皆不可抑制浊气绝症,便是曾起过沉疴的针灸之术也失去了效用,“倒是让我忆起一种唤作御米之花,为镇痛奇药,若服食过量则致人成瘾、一旦断药痛不欲生。”
“昔闻伏羲与蚩尤一战中被始祖剑伤及手臂,”瞳顿了顿,掩在暗处的神色影影绰绰,仿如在认真回想那场久远的旷世之战,“当时神血自穹顶洒下,将大地灼得灰黑、人身一触便化为灰烬。”
“神农神血蕴含生发之力,虽与伏羲神血略有不同,”欧阳少恭续道,“但归根究底同为一源,不知神血究竟是福泽世间的圣物,抑或穷凶极恶的毒物。”
对面的瞳正要接话,却欲言又止、眸光一转看向他身后,欧阳少恭便也顺势回首,只见沈夜静静站在那里、已是不知旁听了多久。
……
作为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这十年间沈夜日渐繁忙,那一次神农寿诞过后,便不知从何时起,师徒二人相隔半月碰一次面也屡见不鲜。
北疆之上,流月城中,矩木树下,欧阳少恭侧目看着身畔的沈夜,沉落的夕阳为他镀上一层疏淡的薄光,他一袭玄色祭袍,眸光清透冷彻,已全然长开的容颜端正冷峻、愈发凛然——昔年方及他下颔的少年、如今已能与他并肩而立。
“人若为一事忙碌,则觉光阴似水、千载时日皆不啻于沧海一粟,”少恭略有感慨地轻叹,“流月城中不记年,看着阿夜,我才发觉光阴早已逝去了许多。”
沈夜微扬眼睑将他望着,眸中清冽的光华终于柔和些许,细细打量他许久、看了个够方才开口回应:“师父却似从未变过。”
沈夜音色略带喑哑、深沉内敛,闻之磁性慑人、已不复少年之时纯粹清越,但此时此刻却是除赞叹外别无他意,然而提及此处,欧阳少恭仍呼吸一滞,自重生至此这数十年,他不仅未曾察觉半魂之力有所衰弱,便是连这具躯体也丝毫不老,容貌风华依旧与当年一般无二,恍如独他一人、被隔绝于另一个时光定格的时空。
欧阳少恭心绪百转千回,语气不知不觉带了薄薄一层讥嘲,“不老不死的怪物罢了,如此,也多亏阿夜不曾思及背弃。”
欧阳少恭素来善于口是心非,这些年来,沈夜对他时隐时现的尖锐已是习以为常,此时却似被他刺到痛处般、整个人几不可见地怔了怔——不过那样的动容稍瞬即逝,沈夜旋即缓下紧绷的神色、凝视少恭的眸光也逐渐温软,他音色沉定和缓地从容道,“怪物又如何,我既亲口称了师父,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师父周全。”言至此处,他微微挑唇、稍显出几分无奈,“师父之恩此生难偿,倘若师父先背弃于我,我或许……也不会舍得以牙还牙,忍得不求师父回头、怕也是竭尽全力。”
世间凡人大多好逞口舌之快,真正付诸行动、能言如其实的却凤毛麟角,许是大约明白沈夜的脾性,这番无异于甜言蜜语之辞,欧阳少恭一时竟不疑有他、甚至为之怔忡须臾,方才浅笑着缓声轻叹,“阿夜确是长大了,不过,这世间从来只能师父护徒弟、何有徒弟回护师父之说。”
沈夜渐渐敛去唇边笑意,而后抬起一只手、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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