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风气,在重商争利的江城尤为明显。当时有人讥讽的说“江城中人谈婚论嫁,不问贤不肖健病,而但论财货,恣求取为事。当其为女子时,谁人不恨 及为母妇,则亦然。”说的是江城人谈婚论嫁只看钱财多少,不看对方人品,而且做女子时因为这些而被人挑剔,到成为母亲时,又继续挑剔别家的女儿。可见这就是江城的传统了。
当然,这么一来,便造成了江城中出不起嫁妆的贫家女子想要高嫁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给人做妾。
宋正明愿意取阿九,一个是因为两情相悦,他自己也没有攀龙附凤的打算;第二个也是他自认为两家算是门第相当,谁也别嫌谁穷。所以提婚的时候,宋正明心里觉得娶阿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知道被罗婶娘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就在他被罗婶娘的冷水泼得心灰意冷之时,恰好白家米铺的掌柜想要给自己独生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看中了精明能干的宋正明,于是宋正明一气之下就点头答应下来。
阿九的母亲,这位罗婶娘也是个拎不清的人,她自认为自家虽然穷困,但是女儿不论长相、德行还是女红,都是一顶一的好,总是不肯降低标准,可是来他们家提亲的都是些一穷二白的人家,哪里出得起那个钱?有钱人家又嫌弃他们家贫寒,于是一来二去,倒把阿九给耽误了。最后,只得嫁给爱好男风的艾发才。罗婶娘得了颜面,艾发才娶个花瓶,只苦了阿九姑娘,空有如花面,青春百发心。
宋正明在自己被罗家拒婚后,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总希望能够一夜暴富,扬眉吐气成为人上人。
因为有岳父在上头压着,不敢光明正大地去赌。等到岳父一死,他便觑着空就出入赌场。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在晚上店铺关门后去赌一小会儿,赌得也小。再说,就算想要堵大,也没有银钱在手。他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家里的米粮铺子开的虽大,可惜都不是他的。
宋正明这人精明能干,不然也不会被白老爷子看中招上了门。所以他赌钱的手艺并不差,一天下来,总要赢个四五十两,这可比做生意来钱快多了。因此后头就越赌越上瘾了,渐渐白天也泡在赌场,晚上回家越来越迟。
人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越赌越大,总有有输钱的时候。有一次他运气不好,输光了老本。好赌的人都是这样,赢了钱就想下回赢更多,输了钱就想下回捞回本。这样一来二去,便不可自拔了,于是宋正明偷偷把念头打到了白家米店的流水账上头。
白家的小姐从小帮着父亲管账,为人十分泼辣,把家里的钱攥的紧紧地。宋正明一动铺子上的钱,就被白氏发觉了,召集几个伙计杀到赌坊,掀了人家的场子,叫宋正明大大的没脸。
这件事后,江城人都笑话宋正明是个怕老婆的软蛋,宋正明心头气不过,就借口要出去做生意,和他刻意结识的艾发才一起出门行商,立誓要争回一口气给自家的母老虎看看。说起来,这次的本钱还是艾发才借给他的。
结果钱没赚到,反而赔了本,恐怕连借来的钱都还不起,宋正明自然心中烦闷,宁愿在城外住着,一来是将就艾发才,二来也是不肯回家去受女人数落。
前几日他听艾发才总念叨什么金蚕鬼的事情,他梦中受到高人指点,让他以艾发才为容器,在惊蛩这天晚上去收一个金蚕蛊,然后放在特制的盒子里,就能躲过店中的巫人,得到这个金蚕蛊,从此后万事如意,财源滚滚。等他从美梦中醒来后,惊喜的发现自己枕头旁边果然多了一个木头盒子。
他心中早就十分厌恶得到了阿九却又不珍惜的艾发才,加上心生贪念,知道艾发才每晚都回去偷看巫人练蛊,于是偷偷在惊蛩这天晚上,提前在艾发才的蓑衣袖口放了不少细针。
艾发才这人有个习惯,一紧张就会捏袖口。这些细针顶多能把人划出一点小血痕,平时只算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可是在艾发才偷看巫人炼制金蚕蛊时,就是致命的杀局。
果然,回来的艾发才已经被吃空了。
宋正明用一根木棍挑起人皮仔细看了看,终于从艾发才空空的腹腔里头找到一条金蚕。首尾九个个腹节,做昂首吐丝状,雕刻的栩栩如生。
宋正明眼睛一亮,强忍着害怕,小心翼翼的把金蚕放进一个特制的木盒中,然后才开始大声呼唤求救。
今晚后院客人并不多,许多客房都是空着的。雷雨交加,伴随着声声呼救,越发显得这家远离人烟的小店阴森恐怖,充满鬼气。
随着宋正明的呼声,店里其他客房并没有动静,似乎里面的客人都睡死了过去,不知道那些客人是不想多管闲事,还是压根没听到。只有苏道士匆匆忙忙的赶了来,他仔细看了看这件屋子,问道:“怎么回事?”
宋正明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地上那堆人皮:“我也不知道啊。一睡醒就看到发财儿变成了这样。还有好……好多虫子……从他身体内爬出来……”似乎想起当时恐怖的场景,宋正明忍不住一阵阵干呕。这不是他做戏,虽然是自己亲手布的局,可是艾发才死状之惨,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他毕竟只是个商人,如今的害怕并非作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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