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最大的依仗没有了。眉姨娘只庆幸许柏还愿意对她这么温柔。她微笑起来,尽管□撕裂般的疼,也努力露出许柏最喜欢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来。
看到这个笑容,许柏的手一顿,继续微笑着说:“月熙,最近的怪事真的都是你做的吗?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听柏哥哥的话,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说完,许柏手中使劲,拽住那头他最喜爱的秀发,在眉姨娘那个纤细雪白的脖子上缠了几转,然后用力一勒!
眉姨娘的脸色由甜美天真的微笑转变为惊恐无助的哀求,最后定格在双眼暴睁的疑惑上面,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来饲主的不快,无端遭此横祸。
许柏似乎陷入了一种迷乱的情绪之中,他的脸上现出既痛苦又解脱的表情,温柔的把掌下女人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这时,不知哪里传出来的雄鸡报晓之声刺破黑暗而来,天方破晓。门外响起了拍门的声音。许柏从容的理了理衣服,踱着方步出门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死去的眉姨娘忽然睁开了那双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的眼睛。
敲门的是翡翠和一群幸存下来的奴仆,人群外面站着那个丑和尚。翡翠一见他,匆忙上前来,焦急地说:“老爷,您可算出来了。奴婢有要事禀告。”
许柏抬眼环顾四周,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天空微明,周围的建筑都诡异的和之前不同了——门廊窗框一片漆黑,阁楼院落破败倾颓,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火后的样子。唯有雪花依旧如同纸钱灰,哀伤寂寥地飘洒而下。
经过了昨夜那样诡异的经历,许柏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听了翡翠的话,他有些麻木地问道:“又怎么了?”
翡翠似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折腾了一夜,她的眼下都是浓重的青黑。
她还没有搭话,丑和尚在人群外面沉声说:“许大人,您的夫人被厉鬼附身,把这间寺庙变成了鬼蜮。昨晚已经有好几个仆人失踪。如果不把这个鬼首降服,我们都会被困在这座鬼蜮里永世不得超生。现在就请您大义灭亲,和我一起上楼捉鬼。”
奴仆们这晚上都或多或少看到了一些怪事,或者是墙壁渗出鲜血,或者是起夜的同伴一去不回,此时看到这座仿佛被火烧过一般破败的寺庙,都十分害怕,或多或少选择相信和尚的话。
许柏眯了眯眼睛,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靠着厨房那边的一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先出来的是陶二,他提着一个陶壶,像是刚起床出来打水。四郎揉着眼睛,裹在毛茸茸的大氅里跟在他身后。
许柏眼睛一亮,因为他发现那扇房门是唯一一扇没有出现火灾焚烧迹象的房间。比起这个诡异的丑和尚,有味斋做生意的胡老板和他身旁那个不知底细男人反而更让许柏放心。
他过去把情况给四郎和陶二一说。四郎就答应和他们一同上楼去捉鬼。
【或许,这场死局里的一线生机该落到此二人身上。】这么想着,许大人藏在袖中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死啊。
一群人走到了楼上许夫人的房间,这间房屋几乎被血染红了,四处喷洒的血迹凝成了冰棱,房中七零八落地摆着几具扭曲的女尸。
许夫人手里拿着刚从尸体上撕下来的长发,仔细认真的梳理着,一边梳理一边温柔的说:“月熙妹妹,你的头发长得真好。难怪不得夫君那样喜欢你呢。”她的声音温柔,面部表情却是极为狰狞厌恶。
然后她马上又转变了一个声音说:“姐姐,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冷啊,你对我这样的好,我总是会跟着你和夫君的。”一听到这个声音,许柏立马变了脸色,仿佛最深沉的噩梦成为了现实,他的手和牙关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和尚踏前一步,喝道:“大胆妖孽,居然敢在佛寺中害人!”
许夫人嗖的转过脸来,对着门外的众人威胁般的露出白生生牙齿,然后猛地扑了过来。她的牙齿上也不知道是啃咬过什么,一嘴的血肉模糊。
和尚迎上去和她战到一处。和尚丑是丑,打鬼倒很有一手,很快就把沈月容制服,用一条绳子五花大梆起来。
做完这些,和尚转过身子,对着许柏说道:“令夫人如今被厉鬼附体,不能回家。如果回家,鬼就跟到家里去了。到那时只怕许家就是现在的古寺。”
许柏此时已经是急病乱投医,完全丧失了正常的辨别能力,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们来找我了!不行,我不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一切。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见着丑和尚居然真的制服了厉鬼,虽然他先前有些介意这个面相丑恶的和尚,此时倒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赶忙回答:“虽然我与贱内感情一直十分深厚,但也不能用许家上下几百口的人命来冒险。还望大师替我祛除贱内身上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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